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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放下茶碗,锐气逼人的眉眼注视着时柯。
时柯笑容不变,他回想原主十六年间的人生,竟只有几处还留着印象。
苏蓉去世后的悲痛,中举后的狂喜,混乱茫然的法事现场,还有最后闭眼那一刻的不甘与后悔。
他后悔什么呢。
后悔时莘受刺激去世吗?后悔苏姨娘死去之前他没有尽孝吗?
不甘什么?
不甘心人生只能走到这一刻?
还是只能被动地接受来自大房的敌意?
亦或者是,不甘心于自己的懦弱无力。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谜题。
无人知晓背后的答案。
时柯想了想说道,“劳烦赵千户说一句,时柯过得很好,茶馆生意兴隆,断不会忘了老爷子的金山银山,他且放心。”
在场锦衣卫看向时柯的眼神开始不对劲。
这话,真就一个字,毒!
对比时晏一家现在被关诏狱,不日即将行刑,时柯当然过得自在多了。
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不会忘了老爷子的金山银山。
联想一下时晏现在的情况,妻儿老小一家过几日全部斩立决,直接草席子一卷拉到乱葬岗扔了了事。
别说子孙了,要不是燕文帝开恩,时晏这一宗都得玩完。
总之,时晏一家没了后根本无人祭奠。
大燕现状是这样的,没儿子要去宗族承嗣,从兄弟那边过继个儿子来,以免死了都没人处理后事。
就算是太监公公也会有几个干儿子,宫里宫外都收几个,以防万一。
时晏这呢,直接断了所有后路。
这句话的效果无异于当面对一个男人说你不行,你的儿女都是我的子嗣,你的老婆是我老婆。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养。
这还让他放心,这是让人死了都不瞑目吧?!
跟着来的锦衣卫们换上同款复杂的神色,目睹上次小举人正当防卫现场的锦衣卫们则是一脸果然如此。
只听时柯又道,“我从书上得知一种情况,大灾大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因为人畜尸体堆积在一起,没有得到良好的处理,天气一热,就会容易散发出疫病来。”
“正如夏日炎炎,果子存储不了多长时间一样。”
“所以尸体也不能长时间堆放,时间一长,会造成不好的事情。”
“若是无用的,无人收敛的尸体,可以以火焚之,归于大地。”
锦衣卫:“……”
这次连目睹全过程的锦衣卫都撑不住了。
无不神情惊恐,瞳孔震惊。
说来说去,其实你就想把时晏挫骨扬灰对吧?
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才会让个死人入土为安都是奢望?
赵毅没忍住,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久违地,千户大人感觉到头疼。
时柯笑而不语。
时晏欠原主一条命,难道不该还回来吗?
而且对方三番四次挑衅,还试图让人假装山匪贼子杀害他,他回敬一二又怎么了?
他时柯小气护短,就算原主某些行为他看不过眼,但时柯用了对方的身体,自然会为原主报仇,以此还了原主的恩情。
一命还一命,等价交换,很是公平。
赵毅转移话题道,“你书读得如何?”
能让一个锦衣卫关心读书读得如何,时柯怕是头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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