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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庭见秋夹在中间,吵了一路。庭见秋被吵得脑门嗡嗡,想逃又逃不掉,心情是想把他俩打包一起扔到江陵护城河里喂鱼。
好不容易借口回房间午休备战,出门看下午的对阵抽签结果时,一开门,发现门口蹲了只大狗,一身客服蓝西装因为久蹲,在墙壁上蹭得发皱泛灰。
庭见秋差点被仇嘉铭绊一脚。
仇嘉铭眼巴巴地举着手机凑上来:“加个好友行不,秋老虎?我真的觉得和你下的几盘棋特开心,收获很大……哎你别走啊……”
像是收服了一只巨型坐骑,庭见秋走哪,仇嘉铭就跟在身后一米处。
庭见秋在赛场里不认识什么人,仇嘉铭名声虽臭却很响亮,走两步就能遇上能打招呼的熟人,亮着大嗓门招摇过市。
下午对阵,仇嘉铭身为裁判,滥用公权,直接赖在庭见秋的棋桌边上,不走了,满眼欣赏地看棋。
给庭见秋下着棋还冒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在仇嘉铭热切的注视下,庭见秋忍着恶心又赢了一盘。对面的华国女棋手也很爽快,输棋下桌,还不忘道声谢,顺手从包里掏出手机解锁,却一怔,抬眼望了望庭见秋,像在确认些什么,有些吞吞吐吐地提醒:
“你……好像上新闻了。”
仇嘉铭好奇:“那个无良女记又写什么了?”
一见对手的神情,庭见秋心中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也拿出手机。
凌风体育刚刚发出的新推送:
【世女邀请赛黑马庭见秋之父,曾深陷作弊丑闻!】
宣战“我们和好了?”
庭见秋暗自深吸一口气。不必点开,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她还是像自虐一样,面无表情地读完了全篇。
十三年前,庭见秋的父亲庭岘五段,在华日擂台赛的预选赛中,作战中盘,移动了棋面上的棋子,被当场发现,取消比赛资格,记处分,禁赛一年。
禁赛一年,只是名义上的处罚。出了这样的事,庭岘已不可能再参赛、教棋,与取消职业棋手身份无异。
不得不说这是一篇写得相当精彩的推文,将庭岘的卑劣描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暗指他三十年前参加华日擂台赛连胜五场的惊人战绩,或许也有与日国棋手暗通款曲的成分。
落款处一共五人,杨惠子赫然在其列。
庭见秋略有些自嘲地一笑。她早知道,一旦重回这个圈子,那些她和季芳宴极力掩藏、遗忘的过去,会以她无法控制的方式重见天日。
她只是天真地希望,以相识这数月来对杨惠子品性的了解,如果这一切交给她来做,或许不会那么难看。
她没有错估杨惠子的才华,却高估了她和杨惠子的交情,她竟以为这样薄弱的友谊,可以撼动一个记者对于吸睛选题的若鹜追求。
仇嘉铭见她脸色惨白,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庭见秋也没有反抗,任他看。
“这什么屁话……不是,你爸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仇嘉铭素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这时候却是真的动了怒气,“杨惠子写的?——还真是。真不愧是她,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庭见秋静默地从他手里抽回手机,收包要走。
仇嘉铭好心道:“你待会给令尊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年纪不轻了,还被这样挖,肯定心里也不舒服。”
庭见秋蓦地向他看去,一双狭长深刻的狐狸目,染上悲哀的红:
“我老爸,去世十几年了。”
语罢提包离开,身影显得有些仓皇。
庭见秋怀中手机一直传来消息提醒的震动音。
她猜到是杨惠子发来了消息,也大概猜到会是怎样的解释和道歉。
但她没有心情看。
她一会还有一盘棋,再过约半个钟头,就会公示抽签结果,她还要研究对手的棋谱,做足准备。只有半个小时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她要找个小角落,躲起来,把自己埋起来——
路过一处拐角,她猛地被捉住手腕,轻轻一拽,她只觉重心一歪,撞进一双略带愠怒的眼底:
“我不能离你太近,为什么仇嘉铭就可以?”
是谢砚之。
两人挤在酒店拐角处的一个小隔间内,挨得太近,是呼吸都能彼此交织的、令人不安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见眼前的男人一切脆弱的痕迹。额发像是被焦躁地抓过,有些散乱,长眉不悦地蹙起,面上一点笑意也无,低哑的质问也令她有些陌生。
庭见秋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砚之,她一愣,随即吃痛,怒视回去。
谢砚之立即松开了紧抓着她手腕的手,似找回理智一般后退半步,身子抵着墙,垂着脑袋,沮丧而又懊恼地低声:“我弄疼你了?对不起。”
他的态度软化,眼神却仍不依不饶,隔着纤长的睫羽,定定地盯着庭见秋的面孔,似要盯出个回答来。
庭见秋只好回过身子,轻轻带上小隔间的门。
小隔间里摆满了积灰的工具。日光透过房顶一扇狭窄玻璃窗,照亮隔间的一线,洒下昏朦黯淡的色彩。木制小门掩上的一瞬,似隔开了两个世界,一切纷扰、嘈杂,都不属于眼下这个只有她和谢砚之的空间。
“你没什么事的话,就陪我待一会。”庭见秋有些疲倦地,走到谢砚之身侧。她的肩头与他的上臂之间,隔着似有还无的距离。
她沉沉地将身子靠在满是飞灰的墙壁上,脱力般阖眼休息。
谢砚之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你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回房间。”
庭见秋淡声道:“这里挺好的。……惠子挖出了我老爸当年作弊的事,新闻推送已经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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