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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之前,庭见秋要他稍等一下,快步跑到方才起哄的同学那里,在一个女生左肩处,给了一记直拳。她下手轻,女生很配合地假装受伤。庭见秋有仇必报,得胜回朝,骄傲地扬着下巴,笑容又坏又得意,两枚小虎牙晶亮。
她躬下身子,用掌心理顺正装下裙,小心地坐在谢砚之后座。
谢砚之一脸好笑:“你干嘛欺负人家?”
庭见秋控诉:“她说我是铁树。”
身后,女生的左手臂,很自然地环上谢砚之腰间。紧接着,她的上半身,像是一朵被日头曛暖了的云,被风轻轻一推,挨近。谢砚之脊背略一僵硬。
搁在自己腰间虚抱着的手臂,白得在晴日之下盈着光。一颗棕色小痣,缀在腕上关节凹陷的细窄之处,像一粒红糖。
很软。不是铁树。
车停在人工智能学院。谢砚之轻车熟路,径自进门,上电梯,又在走廊上拐两次,在尽头一间工作室门前,敲两下门,不待回应,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和学院建筑的简朴无华不同,这是一间科技感十足的实验室。各色庭见秋叫不出名字的昂贵设备,堆在暗色木质长桌之上,荧幕上闪着黯淡的紫光,迎面左侧墙面上是几排书架,堆满各种语言的前沿研究著作。早就听说江陵大学的人工智能研究院是资金重点投入项目。名不虚传。
正是午休时间,个研究员或搬出折叠床,在实验室正中就地躺倒,睡得正香,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午休,听到门口有动静,挪开胳膊撑起眼睛看了一眼,又原样缩回去,气息奄奄地接着睡。
只有孙建民还精气神十足地测试着程序,见谢砚之进来,电脑前一丝不苟工作的脸,绽出一个和煦的笑:
“第一次见你带朋友来。”
谢砚之向庭见秋介绍:“这是我爸,人工智能学院的孙建民教授。”
庭见秋显然有些辨不清状况,神情一滞,赶忙躬身问好:“孙教授您好,我是数学系研三的学生庭见秋。”
孙建民笑说知道,谢颖和砚之经常提起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了。
他笑面与谢砚之三分相似,说话和气,气质文雅,身量瘦削颀长如一柄古剑。
“爸,我带见秋来看看zen。”
提到zen,孙建民面露兴奋,他将谢砚之与庭见秋引向工作室右侧一见小门,拿出钥匙解锁,向外拉门,露出机房一角,自豪说:
“请。庭同学是第一次来,介绍一下,这就是zen,围棋人工智能。”
庭见秋步子不动,怔立在机房门口,看向谢砚之,满脸错愕:“你说的棋手……是电脑?”
谢砚之点头。
“电脑也能下棋?”
在她自幼接受的围棋教育里,围棋一道,最大的特点是玄妙,需要棋手的颖悟,从抽象的棋形棋理中,抽绎出最优解。和“计算力”同样为棋手所看重的,是“棋感”,说不清道不明的,唯有棋手能够捕捉的一丝感受。
谢砚之在她肩头很轻地拍了两下:“试试就知道了。”
谢砚之跨入小房间内,坐在主机面前。多年来一直协助zen的测试,他娴熟开机,指引zen展开棋盘,设置对弈规则,出于节省时间的考虑,让庭见秋和zen下快棋。
庭见秋觉得新奇,专注地与电脑对弈。
30分钟,zen投子认输。
“也不怎么样啊。”庭见秋困惑地转向谢砚之。
和她想象的围棋人工智能程序一模一样:能应付一般的棋局,但无法与真正的棋士对弈,无法处理更为复杂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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