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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命运向来是神奇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有时候因为一个人,甚至是因为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轨迹。
案子调解结束,周言就要回去了,大概觉得未来不会再有什么机会相见了,所以没留联络方式。
不过临走前,周言给楼明叙留了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封字迹漂亮的手写信和一支钢笔。
二十四岁的周言告诉十八岁的楼明叙:
人的一生其实很漫长,要经历的酸甜苦辣也一定比你想象中得要多,站在将来往回看,你会发现今天这一段小小的插曲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有空的话,可以学点法律知识,这样你就会知道怎么在保全自己的同时,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
还有啊,别老说你自己考不好,脑子不行,我看你挺行的,真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眼神里有股聪明劲儿。
偷偷告诉你,我上中学的时候,英语考过比你还低的分,才三十多哈哈,阅读理解能全部选错,震撼吧!但我的老师从没有放弃过我,我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自己,后来自己报补习班,一点一点把成绩提了上去。
换作是当时那个考三十多分的自己,哪里敢想我今后会成为一名律师啊?
人生真的有太多可能了,不要那么急着否定自己。
我敬佩你的勇气,你的担当,也希望在成长的过程里,你的意志仍然能像钻石,坚不可摧。
这支笔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PS:
想了想,光你一个人努力好像有点孤单,这样,你努力读书,考个理想的大学,我呢,会努力学习办案,争取做个像我导师那样很有威望的刑辩律师,为更多像你这样的当事人争取权利,维护司法公正。
我们有缘再见!
楼明叙看完又觉得眼眶热热的,嘴角勾起笑意,他非常感动,也非常意外,周言居然记得他生日。
他的十八岁生日其实就在打架事件发生的前几日,但他的父母都不记得了这个日子了。
离婚之后,他的父亲全身心投入到新的家庭,对他的关心寥寥无几,母亲热衷于旅行和谈恋爱,换的对象一个比一个年轻,似乎在和前夫暗暗较劲,看谁过得更潇洒幸福。
已经好多年了,没有人会抽出时间来专门为楼明叙过生日,他渐渐地也习惯了。
只有那天周言确认他的身份资料,惊诧道:“你是四月十九号生日啊,这么巧,我是九月十四号。”
楼明叙才恍惚地应了一句:“我都忘了,很久不过了。”
如今,二十四岁的楼明叙重读这封已经褪了色的信件,除了庆幸自己当年没有做错选择外,还略微感到怅然,这日子真像是流水一般,匆匆而又冷漠的划过,怎么握都握不住的。
这几年,楼明叙几乎都在和学业较劲,也时常会想起周言。
他一共参加了两次高考,一次全班倒数第二,第二次超常发挥,考入了A大法学院,后来又积极备战了两年,才终于通过司法考试。
收到律所offer的那一刻,楼明叙再次想起了周言,想起那晚他们坐在秋千椅上,周言眼含笑意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些不愉快的情绪,早已被时间抚平,当年的那声“对不起”,也正如周言所言,变得不值一提,没有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了。
他也好想和周言分享这个好消息。
通过司法考试,就可以找律所实习了,楼明叙的简历只投了澜锦这一家律所,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出名,只是因为他提前知道周言在这家所工作。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找执业律师更容易的事情了,只要上裁判网上搜一下“周言”,他所代理的案子,所在律所的信息,全都一清二楚。
只是楼明叙不明白为什么周言会从家喻户晓的大所跳槽到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律所,不只是工作地点变了,自从他换到新律所,连刑事辩护也不做了,专门代理一些鸡毛蒜皮的民事案。
刑事和民事这两个是完全不同的领域,无论哪一个,都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中途换专业,就好比让一个练了许多年的自由泳运动员去参加蛙泳比赛,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很少有律师会这么做,所以楼明叙才觉得可疑。
难道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又是觉得刑事辩护的名声没那么好?
楼明叙把周言这些年代理的全部案子都看过一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没关系,他想,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等再见到周言,他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当年的耐心,虽然自己选择法学院并不全是因为周言,但也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周一,楼明叙天没亮就醒过来了。他刚来南城,还没来得及租房子,住的是律所附近的酒店,东西带的很少,就几身衣服和洗漱用品。
昨天保洁阿姨将他的衬衣拿去熨了熨,看着顺眼多了,他站在穿衣镜前换好衣服,举着几根颜色不同的领带,一同拍照发给徐望,问他哪个颜色比较合适。
徐望就是当年被夏海涛霸凌的那个男生,楼明叙原本对他没什么好感,毕竟自己是因为救他才出手的,而徐望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刻退缩了。
后来事情解决,楼明叙回到学校上课,徐望又是写信道歉说明理由,又是给他送吃的,像条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地讨好他,楼明叙再次心软,愿意拿正脸瞧他了,但讲话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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