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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周自珩只觉烦躁难忍。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高中他们待在一处时,不管聊到什么话题,她最后都会拐到那姓沈的身上。
“时愿,”周自珩终于忍不住打断,“我们还是聊聊你吧,听人说,我去英国没多久,你就去了法国,是出什么事吗?”
纪时愿猜测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你去法国和我有多少关系?
她陡然意识到,曾经的少年不仅早已失去纤尘不染的纯净,分不清是主动还是被动沾染上的世俗污秽,幻化成了算计和自负,在他那颗动不动就羞赧的心脏蒙上一层不甚光彩的阴影。
当然也可能他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伪装得过于到位,彼时的她没有能力戳穿。
现如今,过去五年,他装模作样的本领有增无减,但她也在进步,哪怕他极力想将自己塑造成处于弱势的失意者,她也还是能从他不菲的着装中瞧出端倪。
她不受控地开始怀念起曾包裹住他瘦弱身躯的纯白衬衫和洗到褪色的校服,通通有着肥皂干净的味道,现在呢,只剩下昂贵、浓郁的香水味,扑入鼻腔时,像极夏日施工不久的沥青路面,浅浅一嗅,顿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无药可救的毒素侵占了。
纪时愿抿了口果汁,语气和急转直下的心情如出一辙,听着不太爽利,“确实发生了点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你可以当我是为了逃婚。”
“既然你不想太早结婚,为什么现在又……?”
“得分人吧。”
周自珩笑容一僵,明知不该问下去,却还是忍不住:“什么意思?”
“我和沈确从小不对付,他这人身上又是一堆臭毛病,但可能是他不像我上个未婚夫一样,乱搞男女关系,所以和他结婚,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抗拒。”
挑起话题的人是周自珩,不愿再深入话题的人也是他,叫来侍应生加了道菜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茬,“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香草慕斯,刚才给你点了份。”
纪时愿笑了笑,实话实说:“其实我现在更爱吃巧克力味的……在国外留学那会,经常让人帮我去买比利时巧克力,尝起来确实比国内的味道醇厚。”
“经常吃?可我怎么
看你好像还瘦了。”
“白人饭吃不惯,每餐只尝几口,加上每天都有在运动,有时候还会去练泰拳、空手道,能量消耗得很快。”
周自珩下意识看了眼她胳膊处流畅的肌肉线条,“你什么时候对泰拳感兴趣了?”
“一直都挺感兴趣,”纪时愿回忆了下,“大概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沈确教我的,他嘴巴欠,态度也差,不过教人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周自珩兴致缺缺,没有往下接,笑着往嘴里灌下一口红酒。
沉默了会,纪时愿放下刀叉,“其实今天答应和你一起吃饭,主要是有件事想问个明白。”
“什么事?”
“高三下学期,我不小心掉进泳池,醒来床边只有你一个人,”她直视他的眼睛,“那天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吃完饭,纪时愿就回了缦合,屋里没开灯,以为沈确还没回来,可就在她脱下高跟鞋,往客厅走去时,耳边忽然进来一道男嗓:“今晚你和周自珩的这顿饭,吃得开心吗?”
轻飘飘的口吻,连呼出的气息都轻柔得过分,落在纪时愿颈侧,莫名重了几分。
她愣愣扭头看去。
只见沈确上身赤裸,被光影层层切割的肌肉劲瘦平滑,蕴含的生机与他死气沉沉的内里极其不符。
水汽受重力拉拽,滴落至腰腹,再延伸进看不见的地方,暧昧,隐晦,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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