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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内横七竖八的顶灯照下来,蓝色光变得澄澈透明,陈书伶搓着步子挨到周景池另一边。看都不敢看过去,只怕露馅,陈书伶囫囵瞟了两眼,周景池看见了,问:“买了?买的什么。”
“你们看吧。”陈书伶尽量控制自己目不斜视,把挂件一股脑塞过去,举了举手机,“那个,那个人多起来了,我先去拍照哥,你,你们慢慢来哈。”
随后拔腿就跑,比缸里游泳的魔鬼鱼还快。
“妹妹约人了?”赵观棋不解地问。
周景池摇摇头,浑然不知:“可能不想和我们一起走吧”
赵观棋望着急速离去的背影,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周景池又一头扎进玻璃窗里的文字里,头埋得越来越低,底光透上来,给他两只眼睛里缀上细碎的淡蓝和闪金。
人山人海,竟都要么抬头看视频,要么低头像周景池一样读科普小窗里的文字,摩肩接踵,赵观棋成了条无人关心且即将被人潮拥走的巨型犬。
仗着人多,他用力捏了捏周景池的手:“这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进去看会动的。”
周景池回过眼睛,还没说出个好,胳膊一紧,人被拽出二里地,赵观棋跑得比兔子还快,仗着视野开阔,拉着人冲出人墙。
墙外是另一方静谧流动的世界。
周景池确实见过海,但他不得不承认那只是狭隘意义上的海。从海面看过去,看到的都是细碎的波光,起伏的水纹和溅到脚边的雪白浪花。
再深入一些,是海潮扑打礁石的腥和海水浸到鞋子里腌渍伤口的疼。
海洋馆完全不同,这里没有海的声音。
却有海的灵魂。
圆弧形的玻璃穹顶默然滑过一条白腹鲨,还没从远去的尾鳍中回过神,侧面的魔鬼鱼又扇着翅膀悠悠而去。水藻和巨石跟着流动的水一同呼吸摇摆,跟着擦肩而过的海龟手舞足蹈。
太多没见过的颜色,形状,连蓝色都在眼前变得格外陌生。
赵观棋一只手举着手机拍头顶,又降下来对准周景池。
镜头里的人凝神注视吻啄缸壁的小鱼,而五颜六色的小鱼隔着厚重的玻璃努力扇动侧鳍靠近那抹深邃过海水的蓝。
“咔嚓——”
周景池应声回头。
“你在拍我?”
赵观棋看屏幕,很轻地嗯了声,又说:“你看鱼的时候,特别可爱。”
“可爱?”周景池瞪大眼睛,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形容词。
“比那只一个劲儿撞缸的小丑鱼可爱。”赵观棋许是看够了,从屏幕里抬头,捏了捏周景池脸颊,“就是没笑。”
周景池反应了几秒,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居然要和一只小丑鱼比可爱。他垂眸去看赵观棋手里的手机:“你拿刚刚那张照片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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