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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座下说吧!再怎么样,我日子也比你好过些。虽然咱们哥俩今天是头一回过话儿!但毕竟是血脉相连……。”
听了侯天涞这番话,阎书斋直接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待他平复好心情,侯天涞递给他一支烟。
抽的太猛,呛的老小子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咳嗽。
侯天涞也不催促,就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他平复。
半晌,阎书斋才开口道:
“我媳妇儿这头一胎是个小子,本来是高兴的事情。可如今这年月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这都三天了,一点儿奶没有。孩子饿的哇哇哭,急得她嘴上起燎泡。
我想给她淘换点儿有营养的!可因着那个要命的《米粮管理法》,市面上是一点儿细粮都没有。至于去黑市……,我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想着把老爷子留给我的那间门面掂对出去,就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人接收。可是这眼嘛前儿已经火烧眉毛了!……。”
“本来我还想挺一挺,可今儿下午下了差事,回家正看见家母在煮“歇了虎子”(壁虎)吃。我这心里你就跟刀剜一样,比起老母妻儿,什么脸面,什么文人风骨?屁都不算。”
真是难为阎老抠这个自认为的读书人了!能上门求助同父异母的兄弟,这算是把脸面整个夹到咯吱窝了!
(据说煮壁虎是一味药材,可以治“馋病”。过去日子不好过,子孙多的家庭。当家妇女把好东西都留给子孙,可是人总是有口腹之欲的,怕自己把持不住“偷吃”。也怕在饭桌上流露出馋样,让客人或者孩子们看见,就用这个办法。
七红的奶奶在那个艰苦年代就吃过,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理作用。反正到了九十年代,日子好过了!红烧肉,炖鱼,七红奶奶是一口不吃,也一点儿不馋。勉强吃一点儿,很快就会吐出来!后来七红母亲用精瘦肉剁碎了掺进菜馅儿里包饺子,老祖母才能吃一点儿!到去世前,老祖母还一直说七红母亲是个孝顺的!)
“成了!多大的事儿啊!还能把你个大老爷们儿挤兑死!正好刚才得了一只炖鸡,一会儿你带走。家里还有二斤小米儿,半斤花生,俩海军的肉罐头你也都带上,算是我给大侄子的洗三礼了!
肉食我有点儿门路,粮食只能在看看了!不过下回可就得要钱了!毕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咱可说好了,银元,条子,外币都行!金圆券不要!”
“主家,哥哥再给您磕一个。您这可救了我一条命……。”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阎老抠,侯天涞开始为今晚夜探黑市做准备。
至于阎老抠家吃好东西会不会露馅儿惹出麻烦,他表示并不担心。那家伙可是个精细鬼儿!
他个粪车从门口过,都想尝尝咸淡儿的货。能让别人看见她媳妇儿吃下奶的母鸡?那绝不可能!别说看了,就是味儿都不可能让别人闻见。
果然如候天涞所料阎老抠,不对,现在应该是“阎大抠”。阎大抠提着食盒一路小跑,一个小时的路程丫愣是四十分钟就赶回了南锣鼓巷家中。
“娘!打开门,阎老太太早就在家里等的心焦。怕侯家少爷不借东西伤了自己儿子脸面,又怕儿子遇见巡逻的“樱花”兵。心里就像怀里揣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
总算是听见儿子叫门,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
“娘,当家的回来了!”
“瑞华,你别起身。我去开门……。”
阎书斋进了屋把食盒交给阎老太太,接过笤帚扫去身上的浮土。
“侯家少爷认下咱们这门儿亲戚了?”
虽然是问句,可阎氏话语里却透出一股笃定和欢喜。
“认下了!还给“狗剩”(阎解放小名儿!这会儿打死他也不敢给儿子起解放这名字。那都是八年后小“狗剩”上学的时候起的学名了!)送了洗三礼。一只炖老母鸡,两个肉罐头,说是樱花兵在炮舰上吃的!还有两斤小米儿!那罐头吃完了,盒子得找个远处背人的地方埋了!他是官面儿上的人,吃了没事儿!咱们吃,要是让人知道了就是天大的祸事。”
阎氏老太太摩挲着铁皮罐头盒,目露可惜,(看来阎埠贵的小气算计,是从他妈妈这里继承的)嘴里道:
“阿弥陀佛,老侯是个有良心的!这小少爷也是心善的!以后就当亲兄弟处吧!我去把炖鸡给瑞华热上……。”
“可不敢,我的娘耶!香味儿一出来还不把“狼”招来?就把食盒放炕头,用被子捂着,油化开,有点儿热乎气儿就行!让她钻被子里吃!
瑞华也常年不见油腥,少喝点汤,撕两小条儿鸡肉吃就行!多了肠胃也受不了!虚不受补!您去熬两碗小米粥,一会儿您也喝一碗。这些日子也苦了您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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