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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听着池塘里的蛙鸣声,还有旁边林二狗的鼾声,仲青有点不适应,但他实在太困,终于还是撑不住熟睡过去。
早上被清洌的空气醒脑,一起来就觉得满血复活。
早餐还挺有特色,豆浆稀饭馒头,外加豆腐乳,豆腐乳夹在馒头中非常好吃,他们豆腐发酵发得特别好,细腻化渣,经过发酵之后居然还能感觉到豆腐的鲜嫩。豆腐乳的拌料也很合适,尤其是花椒,本地出产的花椒也很有名,麻和香都占齐了,裹在豆腐乳外层,鲜红欲滴,仲青吃了三个大馒头,林二狗更夸张,吃了五个。
走的时候,仲青硬塞了一百元给乌书记,吃了人家三顿饭,还睡了一觉,怎么着也值这么多钱,还拿了晒干的节豆,以及以后独家采购的猪拱地,满载而归。
接着继续朝着河的上游走,慢慢地,山势变得陡峭起来,水流也湍急了很多,发出更大的哗哗声。路也变得很难,虽然是国道,但山崖几乎贴着人脸,仲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车,头变得很痛。
等看到有牦牛在路边悠闲地甩着尾巴赶蚊子时,他们知道已经进藏区了。
身体已经有了高原反应,但林二狗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而顾韬晦,反而感觉更舒服了些,是不是空气中含氧量减少更有利于灵体的清醒?
在路上开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小的集镇,路边总算有了一些人气,仲青们停下来,把林二狗放出去跟人搭讪。不一会,林二狗就领了一个藏族小伙子过来。
大家年龄差不多,小伙子也不拘束,有问必答,但汉话不是很顺溜,表达中多用短句,但特别爱说,好学,主动问一些山外的问题,一时间,三个人站着也聊得热火朝天。
小伙子看天色还早,就热情地说:“你们晚上是要住在这里吗?前面有一个小的旅馆,你们先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登记一下,然后去我们家喝酒。”
仲青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让小伙子上了车,指着路到了小旅馆,叫什么拖午招待所,大概这个地方就叫拖午吧。
把一切安排妥当,就开车去了小伙子的家。
看着这个小伙子挺嫩的,没想到已经结了婚,老婆还挺漂亮,梳着满脑袋的小辫子,还有藏人特有的头饰,已经是大肚子了,但行动并不迟缓,还跳着去给他们煮酥油茶。
小伙子叫仁真多吉,家里有一百多头牦牛,都是他父母传给他的,典型的富二代了。
但他说:“只有牦牛,没有钱。”还用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苦着脸,表示没钱的意思。
仲青大笑,拍他的肩说:“把牦牛卖给我们,就有钱了。”
小伙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们藏族人,不说假话,你这么说,到时候不能反悔。”
仲青就认真了,正色道:“真的可以,但我们要把价格和运费谈得拢才成,不然太贵了我们也要亏本。这事也不急,总要了解清楚才敢做生意,我们先交朋友。”
仁真多吉就用不熟练的汉话说:“对,先交朋友,先喝酒。”
顾韬晦也表示赞同,说:“牦牛肉比较香,有嚼头,跟黄牛肉比也有优势,但要看做成什么菜,这种原生态的食材,可以开发一些特色菜出来。”
仲青回答:“这次来藏区,本来也存了这样的念头,想找一些优质的食材,进来就碰到一家,如果好,就他了,看他还挺真诚的,我们运气不错。”
于是还没有到饭点,仁真多吉就把青稞酒端出来了,他的老婆卓玛也烧好了酥油茶,然后才开始去做晚饭。多吉拿出干巴牛肉来作为下酒菜,又拌了个黄瓜,先喝起来。
林二狗都没敢说自己对酒过敏,管他三七二十一,喝死当睡着。也拿起酒来一口干,比他们两个干得都快,弄得多吉还朝他竖大拇指。仲青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干巴牛肉蘸辣椒面很有味道,要慢慢嚼,但经过青稞酒的软化,牛肉香在口腔中溢开,倒是很适合下酒。
喝了几杯,然后林二狗就咚一声倒
;在地上呼呼大睡,多吉还推他,仲青说:“不管他,他喝了酒就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一杯一杯地喝。
就这样喝了几个小时,卓玛把做好的菜端上来,有烤的牦牛肉,还有用各种香料卤出来的手抓牛肉,仲青对这个大感兴趣,酥烂绵软,又还野味十足。仲青暗中跟顾韬晦讨论这个牦牛肉,都觉得不错,比起锦沙的黄牛肉,别有一番风味。
仲青本就有点高原反应,酒不敢喝急喝多,就用话来填充,撩拨着多吉把当地的风俗和人际关系一一讲完。
多吉年龄比仲青还要小一岁,但老大都要出生了。他说:“我们藏族,可以生两个,我不封建,儿子女儿,都喜欢。”
仲青说:“等我们生意谈成了,你就去锦沙看看,给卓玛买漂亮衣服回来穿。”
多吉摇头,说:“不穿汉人衣服,卓玛连汉话,都不会说。”
仲青说:“没事,逛逛大城市,还可以买别的东西。比如,买辆摩托车回来。”
多吉顿时兴趣大增,说:“这个好,就定了。”说完还把双手伸向前方,模仿开摩托车的样子,嘴里嘟嘟嘟地叫。
什么时候喝完的酒,也忘记了。
第二天醒来,头不痛了,大概已经适应了这个海拔吧。林二狗已经在外面跟多吉说话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两个人打打闹闹,像两个傻子。
早上又喝酥油茶,吃糌粑,酥油香和青稞香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奇特的组合,仲青还蛮喜欢这种味道的,他在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藏族人?
顾韬晦说:“你上辈子可能不是人。”
仲青呸了他一声。
告别多吉,留了地址和电话,方便之后联系。仲青他们继续往河的上游走。
开了两天,国道就跟河流分道扬镳了,仲青这时候还是选择跟随河流走,他有个预感,此行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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