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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遥道:“这不是普通的灯,而是叫花箔灯,可以自动聚集附近一些散落丢失的形态,比如魂魄。”杜霰又好奇地问:“那它是在聚魂魄么?”叶遥笑笑,只道:“你还小,说了也不懂。”杜霰的脸耷拉下来。每到人困马乏的时候,马车便会停下来休整,干粮总不是很好吃,乔柏便会去附近的河里捉写鲜鱼,叶遥则带着杜霰练剑。指暮天的六十四剑式教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十招左右。杜霰像往常一样双手奉剑递给叶遥:“师尊手把手教我吧!”手把手……不能如此惯着他了。叶遥伸手拍杜霰的后脑:“都练多久了,还需要手把手教?眼睛看好了,我只做三次。”说着他拿过剑走到前方的空旷地。杜霰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垂头丧气一般退到一边,默默看叶遥为他示范。“对了。”叶遥掂了掂手里的剑,“如今你使剑已经相当熟练,是时候改换铁剑了,这一把给你用。”铁剑一抛,被杜霰接住。杜霰期待道:“我能用铁剑了,说明是不是个大人了?”“是。”叶遥敷衍点头。杜霰又喜上眉梢,兀自拿着剑开始练习。叶遥仍旧坐回大树下,一边喝酒一边出言纠正。“下酒肉来了。”乔柏拿着烤熟的鱼出现。他将鱼递给叶遥,道:“后边来了一群流民,都是受战火侵扰从北方迁下来的,看样子是要去湘州一带。”叶遥转头看向林道尽头,果然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渐渐走过来,每个人都面黄肌瘦,步履虚浮。流民群越走越近,最后也在旁边停留下来休息,有的彼此依偎,有的靠着树干。剑声停止,杜霰负着剑,怔怔地看着这群流民。他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叶遥:“师尊,我可以给他们一些食物么?”叶遥把手上的烤鱼递给他,又去马车上翻了翻为数不多的干粮,交到他手上:“拿去吧。”杜霰捧着干粮走入流民群中,一一分发给他们。等手上的干粮分完了,流民却越聚越多,且都伸着双手向他乞讨,将他团团包围起来。他边后退边慌忙道:“没有了!我真的没有了!”他狼狈地逃出人群,回到叶遥面前时,眼眶红红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情绪格外不定,一开始还阳光明媚,不知怎的又突然垂头丧气,好不容易重燃斗志,现在又变得沉默寡言。叶遥道:“该走了,上车吧。”杜霰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身后的流民,转身爬上马车。二月初,马车到达临川城,在临街的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客栈掌柜的打着算盘道:“三间单房一共两百文钱。”乔柏往钱袋里摸了摸,最后干脆倒出全部铜板。掌柜的数了数,最后放下算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灰溜溜走出客栈。大街上,叶遥趁着杜霰去逛小摊,悄悄问乔柏:“真的只剩这么点钱了?”乔柏阴阳怪气道:“咱们这一年里日子过得这么精致,迟早霍霍完。”叶遥不禁沉思。在还没有碰到杜霰之前,他一直过着清简的生活,没钱了就不吃东西,神仙总不会饿死,没地方住就睡山洞,反正神仙也不冷。但如今有了杜霰,不能让一个凡人孩子也跟着受苦。“师尊。”叶遥回神。杜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信心满满道:“我发现这里有不少儒生在卖字画,字写得不怎么样,落名也没听说过,却是有好多人买。不如我也去写字帖画画,肯定能赚很多钱。”乔柏道:“好呀,到时候你的笔名就叫落魄千金杜姑娘,必定更多人买。”杜霰神情复杂。叶遥笑了,安慰他:“以后师尊就靠你养活了。”杜霰顿时双目熠熠。乔柏又对叶遥道:“小巷子里应该有便宜的客栈,买两间单房,咱们两个睡一间凑活得了。”杜霰立即凑过来:“师尊,我想跟你睡一间。”乔柏道:“不用了,我跟你师尊睡一间,你睡一间。”杜霰立刻皱眉。乔柏“啧”了一声:“一个人睡又舒服又宽敞,你还不乐意了?”杜霰道:“我害怕。”乔柏道:“长命锁会护你安全。”杜霰道:“我一个人怕黑。”乔柏道:“那你在床头点一盏灯。”杜霰道:“可是我跟师尊一起睡过。”乔柏默了:“什么时候?”“好了,先找到客栈再说吧。”叶遥打断他们,率先拐进另一条街道。这条街道比方才那条主街更狭窄,路边商贩的摊位更小,卖的东西也更杂,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在暗中较劲。“包子!馒头!”“水盆羊肉!”“算卦!算卦嘞!”一只手伸出来拽住叶遥。那人穿着白色道袍,手里来回揉搓几根签子,面上和善地笑道:“这位朋友,小道观你印堂发黑,似有杀身之祸,恐是活不过今晚,不如详细算上一卦,看看如何化解劫数呀?”叶遥目光落在他的摊位上。摊面摆得特别简单,几十根签,一本《周易》,一个钱碗,钱碗里空荡荡的,摊位旁边竖着一面白旗,上头写着——丘半仙,白旗的旗杆上还挂着一个白色耳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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