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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她真的出了侯府,又能如何立足?
娘亲当年尚且要求人庇护,才能在这世道活下去,而她和安安呢?那一州从八品的录事都能随意叫人打至身亡,她们又能靠谁?
这世道无权无势,无法立足。
柳惜瑶又将那小指紧紧朝掌心攥去。
她也不想如此,但她只能如此啊。
回到幽竹院,柳惜瑶将木盒搁好,便立即来到院中打水净手。
冰冷的水从她手上浇了一遍又一遍,她不知洗了多少遍,直到身侧传来安安惊异的声音,才叫她猛然回过神来。
“娘子手上是沾了什么秽物吗?”安安探着头,指了指她被冻得通红的手。
“没、没什么。”柳惜瑶不想让安安知道这些,至少不要现在便知道,她眼神颇有几分闪躲。
安安递来帕子给她,目光却还落在她那小指上,实在不明白到底那小指碰了什么,怎就叫娘子不知痛地搓洗成这个模样。
柳惜瑶擦完手,回到屋中。
原本晚膳只是半碗粥,在秀兰的督促下,硬是喝了一碗半,喝完还要她去扎马步,她心虽不愿,但到底还是照做了,毕竟那塔楼日后还需再上,总不能每次都叫人从后将她推着去,再者,身体好些总归是能少受些罪。
入夜,整个小院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柳惜瑶点了灯,伏案阅那棋谱。
母亲当初琴棋书画样样绝佳,在生下她后,便亲自教导,在她尚未离开赵家时,日日也会练琴学棋,但打从她们来了华州,母亲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些,只是偶尔看书练字,做些简单女红消磨时间。
柳惜瑶知道母亲会触景生情,怕她难过,便是自己想要抚琴或是下棋,也会忍着不说。
转眼六年光景已逝,因她从前学过的缘故,这些棋谱皆能看懂,但若让她来破解,便是痴人说梦了。
这可都是名家留下的死局,非那绝顶聪慧之人,如何能将之破解?
柳惜瑶自然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可她没有,旁人未必没有。
想到案几后那青色长衫的身影,柳惜瑶便觉耳根又在隐隐发烫,她深吸一口气,既是认定要如此,便不要再多想。
这棋谱虽不能解开,但也要将每一步都熟记于心,否则若与那人论起之时,什么都不通晓,着实太过刻意,纵是那人好脾性,怕也要对她生出厌烦。
到了第二日,秀兰以为柳惜瑶要借取泥浆的缘由,再去慈恩堂露一面,却没想她并未有此打算,只是让安安前去。
秀兰也知安安掀不起风浪,便乐得自在,在院中打起了拳。
安安提着木桶便要出门,柳惜瑶却是将她叫住,换了个瓷罐给她。
“娘子,瓷罐不够装吧?”安安挠了挠头。
柳惜瑶朝她笑了笑,“王伯肯借咱们已是万分感谢,咱们若取得太多,怕是要失了分寸。”
安安觉得很有道理,可还是有些犹豫,“那不够装……我们的灶台万一搭不牢固……”
“喝。”秀兰斜眼朝二人看去,朝那空中狠狠出了一拳,“终于知道分寸了。”
柳惜瑶没有理会她,只哄着安安快去拿,莫要王伯久等。
安安最终还是乖乖点了头,拿着那瓷罐去了慈恩堂。
片刻后,安安回到幽竹院,那瓷罐是空的,手中却多了个木桶,木桶内自是满满当当调好的泥浆。
秀兰直到此刻,才忽然反应过来,那人哪里要的是分寸,分明是要借个机会,再往慈恩堂走一趟。
秀兰没有猜错,柳惜瑶正是如此打算的。
晨起就跟着去,才是她不知分寸,显得太过上赶着去黏那二公子。
可若是安安去取泥浆时,器具太小,依照她对王伯的了解,一个木桶而已,便会借给安安来用,也省得她再跑来跑去,浪费时间不说,那泥浆若干了还要再调。
待安安今日借了木桶,搭好灶台后,明日去还木桶时,她岂不是也可顺理成章跟着再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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