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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修对自己不感兴趣且无利害相关的事情,其实不是很有耐心。
不过可能是谢游嘴硬说艾瑞克是他朋友时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就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更多。
他本身不是个很需要无效社交的人,因为时间总是会被各种各样有意义的事情填满,而身边的人多数也与利益相关,彼此之间皆有可“利用”的价值。
——把谢游捡回Hurry,实际是他做过最不符合价值观的事情。
但谢游和他不一样,他是个社交狂热分子,在Hurry时就经常和别的人打成一片,喝酒也很喜欢去又吵又闹的夜店。包括高实,即使刚进车队时两人不太愉快,最后高实也还是会对他出手相助。
可能谢游是真的很需要朋友。
随即,钟修就想到谢游在迅风时那个叫夏文山的领航员,想到夏文山的同谋曹朋兴,又想到艾瑞克。
他们都不是做朋友的好人选。
谢游可能自己也知道这一点,然而最后还是为他们感到难过了。
钟修看不惯这样的谢游。
为别人让情绪产生极大的波动是一种懦弱,而且即使训斥一千遍一万遍,他也还是更愿意接受那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谢游。
因为那样就不会有人抱着他的腿隐晦地跟他传递难受,进而让他自己的情绪也变得糟糕。
想到这里,钟修就又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从衣服的外套里翻出了今下午买的那包烟,然后重重地甩进了垃圾桶里。
——钟修睚眦必报、锱铢必较,那几个让他感到不愉悦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新历2041年9月19日,联合王国桑托斯亚州,室外温度24℃,天气晴。
是个适合跑拉力赛的好天气。
赛段两边还未采摘的棉花肆意地在晴空下随风摆动着,如白浪一般微弱地起伏,明朗的日光如有实质地照射下来,是一种让人睁不开眼的灿烂。
谢游和钟修肩并肩地往封闭停车场走,行走间谢游不经意地碰了一下钟修的机械手,然后又把手背在身后,摸了摸手腕上那个黑色的发圈。
如此一下,心情就愉悦了不少。
上车之前,钟修停了一下,偏头看向谢游:“还记得昨晚上说了什么吗?”
“记得。”骂也挨了,教训也吃了,谢游不可能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要自作主张、不要自以为是、不要我行我素。”
这些都是钟修的原话,谢游没什么文化,说不出这么多成语。
听到他把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出来,钟修终于满意了,微微颔首随后坐进了车内。
发车线前的红灯频闪几下,在转为绿灯那瞬间,桑托斯亚站第二阶段的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start.”
钟修开口,汽车飞驰而出。
-
话说得好听又乖巧,可践行起来却十分困难。
手握上方向盘时,车行驶在赛段上时,谢游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路、一车、一人,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隔绝在屏障外的其他。
因而他从前相信着自己的领航员,却并不能由衷地信赖。
尽管钟修并不属于他的人生中不可信赖的一员,但三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会让他的本能和潜意识偶尔出来操控他的行为。
可这样不行,谢游知道不行。
凭借记忆的判断会失误,冲动的本性也致使他莽撞。赛车手的生涯不止一条赛段,如果想要一直走下去,就必须像钟修说的那样,不可我行我素,要互相信任。
别无他法,谢游只能将自己新寻得的安全、逼仄、狭小的世界撕开一道裂口,再一次放那个叫做钟修的坏脾气Alpha进入,让他和自己一起驶向赛道的终点。
“40米,左转三级,路变窄,直至过桥梁……”
谢游立刻拉动变速杆,快速地转着方向盘:“我知道了。”
“Bump,注意颠簸!Middle.”
Middle,保持路面中央行驶。
这是最为稳妥的一个方式,为了给百米后的大弯道足够宽敞的过弯空间。
当然,也可以不这么做。
稳妥有稳妥的跑法,谢游有谢游的方式。
如果是他自己来,他就会贴近道路的边沿,不减半点速度地朝着弯道冲过去,然后在前轮压住弯道拐点的那一瞬,来个极限的甩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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