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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拔高的地区跑比赛,这确实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首先要改换轮胎。普通的HT轮胎难以应对那样的低气压环境,骤然改变的胎压极其容易发生爆胎事故,因此需要换上AT全路况轮胎。
其次低温环境下还会对发动机造成很大的影响。不仅会降低燃油的燃烧效率,还会使润滑油的流动性变差,进而加剧发动机的磨损。
但他们要面对的显然不仅只有车的问题,最大的考验,其实还是在车手——高反,就是第一关。
勘路的时候,谢游就体验到了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开车感受。
起初还没有太大的反应,然而当汽车驶入了海拔四千多米的山路后,他就开始感到胸闷气短,呼吸也越来越艰难。
“怎么了?”钟修从书写路书中抬起了头。
“没太大的事。”谢游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有点小高反,我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在高海拔地区举办的拉力赛并不太多,像WRC这样的国际赛事都只是偶尔出现,更别说其他的地区性赛事,何况谢游连WRC都只是才刚参加了一年不到。
但其实在这次分站赛前,Scorch已经组织他们做过几次低氧耐力训练了,哪知最后还是没能成功避免。
“我看马萨瓦海拔最高是四千多米,感觉和廉湖站的山路也没差太多,以为不会太严重。”
“一千多米已经是很大的差距,而且——”钟修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些,顿了几秒,才继续道:“确实还不是最严重的,埃肯弗尔德的平均海拔比这里要高得多,那里的赛道最高可达五千多米。”
话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缺氧让谢游思维有些迟钝,不过他还是读懂了钟修的言外之意。
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在马萨瓦都会出现高原反应,那毫无疑问,在埃肯弗尔德时症状将会更严重。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情况,他又该怎样用一副头晕、恶心、胸闷的身体去征服赛段拿下冠军?
谢游深吸了一口气:“我没……”
“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
他几乎和钟修在同一时间开口。
“埃肯弗尔德的赛段长、跨越大,气温和海拔随着比赛进程不停地在发生变化,当初没了解你的身体情况就提出要求,确实有些想当然了。”钟修冷静、克制、自持,仿佛一个旁观者般客观地分析着当前的情况,好似埃肯弗尔德的比赛根本不重要,他也没那么多的遗憾。
然后,他将视线慢慢偏正,看向了前方的路:“勘路结束之后你去服用一些葡萄糖,调整一下状态。这次比赛跑完就行。”
说完他就垂头在纸张上记下了赛段的信息点,没再提和埃肯弗尔德相关的事情。
接下来的勘路时间,两人都很沉默,除却必要的交流之外没再聊别的话。直到最后勘路结束,他们返回酒店的时候,这样的氛围才隐隐被打破。
电梯停在了两人房间所对应的楼层,谢游站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跟着一起出去。
“怎么了?”钟修偏头看向他。
“emm……”谢游用鞋尖踢了踢地面,“我想下去吸吸氧,到处走一走。”
钟修没对他的说法产生怀疑,再做了些服药的嘱咐之后,就兀自回了房。
谢游看他离开了,就立刻掏出手机来联系了赫尔曼。
他不信这么多车手就只有他一个人出现了高反,肯定有办法可以克服或者缓解,赫尔曼这些前辈参加的比赛多,没准能够给他传授一些经验。
最主要的是,他必须要找到办法用最好的状态去参加埃肯弗尔德。
必须。
赫尔曼的房间与他的隔着几个楼层,谢游循着对方发来的房间号找到了地方。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且刺鼻的药味就从里面飘逸出来,洋洋洒洒在走廊中散开。
“不好意思,有点难闻吧?”赫尔曼表情带着歉意,侧身让谢游进去。“我在上药,刚刚忘记开窗了,现在把通风系统打开。”
“你受伤了?!”
“不是。”赫尔曼神色坦然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往腰上贴了一块止痛贴。“腰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虽然来之前打了针,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谢游看着赫尔曼脊柱旁边那些青紫的针孔,以及腰背上密密麻麻的药贴,忽然有些词穷,吞吐许久只讷讷地憋出了一句:“很难受吗?”
“确实有点,但没办法,谁让我就爱赛车呢?”赫尔曼把衣服放下,“不过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了,还能撑得下去,没什么事。”
“明年不跑了吗?”
赫尔曼顿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你都看到了,已经没办法了。”说完,他又自己开解起自己来,“但要是今年能够拿到不错的成绩,那也还行,起码证明这么多年都没白费,确实跑出了点东西来。”
他说不错的成绩,可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想要的是今年WRC的年度总冠军。
赫尔曼今年赢下了几个分站赛冠军,不过也有好些场因为腰伤发挥失误,最后连积分都没拿到,所以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就看这最后一场马萨瓦站了。
然而两人都是本站的参赛车手,这话题放到现在到底有些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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