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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只说早晨香莹娘告到三太太那里,三太太说她不主事,也做不得主,带着香莹娘又告到二太太那里。”袁嬷嬷越说心越沉,这都什么破事哦,到京城一觉还没歇顺呢,怎的就这样不消停。
有这等下她脸面的好事,蒋氏竟然没拽着香莹娘直到杀到景晖院?估计昨夜是受了老太太提点的,才不敢到景晖院来滋事,但闹到三太太那里,蒋氏也没见收敛。
“传话的是二太太身边的秋荷,说是香莹娘哭得声泪俱下,指证姑娘逼死了香莹,二太太请姑娘过去对恃。”
“老太太那里知道吗?”苏瑜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袁嬷嬷替她梳头,“该是不知道,据说昨夜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去了青晖院,很晚才回瞳晖院,老太太年纪大了,休息不好身子易出事,章嬷嬷定是不许这么早叫起的。”
苏瑜眼下也有点青,想想往后会在孙府过活,蒋氏时不时就跳出来蹦达两下,弄得她一个安稳觉都没得睡,唇角边便不由自主下弯。
昨夜蝶依和雪娇守着苏瑜,今晨换采玉和夏莲两个当值。
采玉捧来洗漱用的水,夏莲为苏瑜取来今日要穿的衣裙。
等到苏瑜梳洗穿戴结束,她想了想不能毫无准备直接到霞晖院去受人指控,心思微转,对袁嬷嬷说,“让采玉跟我过去,夏莲留守,袁嬷嬷,你去打探打探香莹和那香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嬷嬷应了声,随苏瑜和采玉出了垂花门便办差去了。
秋荷引着苏瑜和采玉往霞晖院方向去,下了抄手游廊,拐过两条铺着青石子的竹林路,那竹林的尽头便是霞晖院。如今二舅舅孙廷梧在端州任司马,朝廷外放也有几年了,上一世他是在孙娴要过逝那年调回京城任职的,她也不知从哪儿听了一嘴,说是孙娴死后,他去王家闹了一场,被人具折弹到圣驾前,又被贬出京去了个荒凉之地。雍表哥也在此后仕途不济,又与表嫂感情不睦,自请去了外省,甚少回京城。
那时沈重霖的前程如火烹油,热热旺旺,她更是忙着周旋府务庶务,和应酬那些贵夫人们摆的花宴、茶宴、文会等等。忙得心甘情愿,忙得死心塌地。
前脚才过影壁,便听到霞晖院厅堂里传出哭哭啼啼声。
香荷打帘让苏瑜和采玉进去,她没见过香莹娘,便看此时厅中跪着一青布衣裳的妇人,她眼睛哭得红肿,眼中布满血丝,哭声都已经嘶哑不少,是真伤心呢。
不出所料,蒋氏正端坐在一旁看热闹,她鄙夷的斜着苏瑜,唇边挂着讥笑。
余氏本就一脑门子官司,见着苏瑜入来,眉头也没舒展多少,“瑜姐儿,你来啦。”
“都出了人命了,瑜姑娘还来得慢慢腾腾,下人也是人,也是命,瑜姑娘这样慢怠,真是好教养。”蒋氏不阴不阳的开口。
采玉容不得有人抵毁苏瑜,出声辩道:“三太太,我家姑娘起来茶都没喝一口,只洗梳妥当便过来了,根本没有怠慢之心。”
“住嘴。”蒋氏眼中毒汁漫溢,似要在采玉身上刮个窟窿,“你不过是个使唤贱婢,主人家说话,你胆敢插嘴,来人啊,给我掌嘴教训,让她长性。”
采玉吓得身后往后缩,颜妈妈走过来就要扬手。
苏瑜拦住她,目色清冷的盯着蒋氏,“三舅娘说阿瑜慢怠下人,那三舅娘先说采玉是个使唤贱婢,又吩咐人来给她施刑,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好哇,好哇……。”蒋氏起身指着苏瑜,看向余氏说:“二嫂嫂,这可是你亲眼目睹,她为了奴才忤逆尊长,你说她是不是欠教训。”
余氏这两日对于蒋氏的浑不拎已经领教得更够了,她希望蒋氏适可而止,偏她毫无认知丝毫不懂收敛。“三弟妹,你是长辈,何必跟个晚辈计较?这香莹娘不是告瑜姐儿逼死了她闺女么?现在瑜姐儿到了,咱们看她怎么说行不?”
蒋氏想着一会儿有好戏看,这才作罢,复坐回原位。
“阿瑜,这是香莹娘,香莹吊死之事你可知晓了?”余氏小心谨慎问着。
“来时已经知道了,阿瑜很奇怪,香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香莹娘一听苏瑜推责,用帕子捂着脸又哭了起来,“天地良心啊,瑜姑娘,你是金尊玉贵的姑娘,可也不能不把奴才的命当儿戏啊!”
苏瑜曾打理了几十年沈家的府务,一瞧这香莹娘的架式,就晓得她这是要赖上她了。
第77章当场攀咬
就算有蒋氏撺掇,可香莹娘的目的是什么?
蒋氏想将她赶出孙家,香莹娘呢?她可没立场也这样要求。
那她要什么?
银子?
阿娘给她留下大笔嫁妆的事孙家人是知道的,这次她进京把嫁妆全换了银票,的确有个十来万两防身。香莹娘可不会知道此事。
“香莹娘,你且将话说清楚,否则这脏水若是泼错了人,这天子脚下律法严明,可不是一句两句赔不是就能扯清的。”
苏瑜站到香莹娘面前,看着她的老眼一字一句的说。
香莹娘虽然哭着,但她的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往蒋氏那边飘去,苏瑜便清楚此事乃蒋氏授意,若真坐实她逼死女婢这罪,再告到官府里,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了,大了去还有可能坐牢。
“你少在那里威胁香莹娘,瑜姐儿,你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何必假惺惺提醒,我看你这是恶人先告状。”蒋氏叱声。
香莹娘像是受到指令似的开始嚷哭,“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命好苦啊,可怜我那闺女还那么小,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没人给你做个主哦……我的命好苦哦……。”
面对哭得声声悲恸的香莹娘,苏瑜只觉耳旁聒噪得很,和香莹娘说道理肯定说不通,也不知袁嬷嬷能打探出什么消息。苏瑜深吸了口气,竟大大方方在余氏下坐下了,尔后对采玉说:“说了会子话我口干得很,去帮我倒杯茶了。”
苏瑜这镇定自若的态度一显,余氏和蒋氏都看愣了,连哭闹叫惨的香莹娘连哭声也失了丝底气,傻傻的看着苏瑜,硬是想不通这姑娘哪里不对。
苏瑜没理会蒋氏和余氏投来的无尽疑惑,面是捧着采玉递来的茶盏对香莹娘说,“别停呀,继续哭,等你哭够了咱们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香莹娘又拿眼去看蒋氏。
蒋氏恼她没用,栽脏都栽得这样露天,“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逼死香莹的。”
香莹娘由先前的痛哭流涕变成抽泣,但见苏瑜一副我等你哭完的架式,渐渐地,连抽泣声也止了。
坐在上的余氏拿眼惊叹的看着苏瑜,她做二房的正头主母也有些年头了,后宅子里出几个刁奴恶仆是常事,那朝廷里的官还有良莠不齐的呢,何况她那小小的后宅子?每每遇到此事,她处置起来都十分吃力,特别是那些喊冤的婆子使役,就例如今日这香莹娘,昨夜她听得清清楚楚,是蒋氏命香莹给苏瑜送去的下了蒙汗药的茶水,被捅破后苏瑜是传了话来的,香莹定是脸皮薄羞于见人这才自尽,与苏瑜何干?可偏偏香莹娘就是吃住苏瑜,说是她逼死的香莹。
她的处置方式,是听双方对恃,然后说服苏瑜多多给香莹娘一些安葬银子,香莹娘看在银子的份上,此事也就结了。
偏生苏瑜的态度大大出她的意料,小小的姑娘不过双十,坐在那里捧着茶盏嗅香抿茶,魄人的气势就在她一呼一吸间流淌开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依然不慌不乱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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