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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里:“对了,珍妮也会加入我们。”
艾莎对此并不意外,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温柔道:“这再好不过了,你不说,我也会让你问问珍妮。”
虽然没有事先商量,但艾莎和斯诺对于珍妮的加入没有任何异议,艾莎甚至直挽住珍妮的手臂,觉得她的衣服太薄了,说到了地方要给她买一条新的长袖连衣裙。
大榕社区距离王城中心的商业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伊洛里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让父母和珍妮坐上去。
那马夫戴着一顶用来挡风的黑色大帽子,手指头都冻得红肿,他说起话来很含糊,带着浓重的乡村口音,“去哪儿呢?先桑。”
伊洛里:“中心区。”
马夫大着舌头咕哝了一句:“中心区、中心区,先桑,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风声太大了,伊洛里没听见他说什么,因为有帽子挡住,也看不清他的嘴型,以为他在问自己具体要在哪里下,便额外补充了沃尔夫的店址。
伊洛里见艾莎紧了紧身前的披肩,对马夫说:“可以现在就启程吗?风太大了,我们想要快点到商店里买东西。”
马夫以为伊洛里固执,也不多嘀咕了,扬起鞭子,道:“现在就走,现在。”
冷冽的风从马车外呼啸涌过,从树上落下的落叶画出风的轨迹。
伊洛里期待着这次外出会满载而归,但是马车只跑了一段路就忽而慢了下来,嘈杂的人声和汽车的喇叭声接连不断响起来。
伊洛里掀起车帘往外一看,不少车夫模样的人挡在汽车前,无视尖锐的喇叭声,愤怒地挥舞拳头。
他们大喊:“你们这些败类,难道都不会羞愧的吗。你们凭什么享受补贴,谁允许你们开着汽车在这儿洋洋得意。”
一些冲动的人甚至按捺不住越过了低矮的车门,把上边的驾驶员拽了下来,“下来,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啊,那是我的车,我的东西!”驾驶员看见那些马车夫捡起地上的石头发狠地砸自己的车,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但是他挣扎不开扯着自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锃亮完好的车外壳被一哄而上的人硬生生砸出一大块凹陷,引擎也被踹毁了,冒出滚滚黑烟。
伊洛里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情况?”
“汽车在吃人,先桑。”马夫用红肿的手指指向那些被堵在街道上、排成长龙的车辆,说:“街上的汽车太多了,它们多得让我们都挣不着钱了。”
“很多伙计都很生气,等今天的花销挣够,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去抗议了,”马夫又抽了停下来的马儿一鞭,“议事国会不能这样对我们,谁会用刀宰了任劳任怨的骡子,丧良心的官老爷们,真该死啊。”
马车缓慢地经过冲突爆发的地方,伊洛里望见在人群推搡之中撞到汽车,额头磕出血的汽车驾驶员。
艳蓝的血液淌了那个驾驶员一脸,他看着完好无损从自己面前过的马车,愤恨的眼神像在说“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伊洛里看得不寒而栗,毫不怀疑如果那人手中此时有一把火,他会用火烧掉自己这辆马车连带车上的所有人。
斯诺瞟见外边的乱象,忧心忡忡地说:“怎么会闹成这样,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跟开汽车的人打架,你们各自做自己的活计不好吗。”
马夫听见了斯诺的话,却大幅度地摇头,看起来很不认同,说:“老先桑,你这话不对。汽车它是铁做的,跑得快,还不用跟马一样吃草,不会生病,我、我们根本就没法跟那些铁疙瘩抢生意。”
“如果真的随便它们出现在街上,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像、像蝗虫一样把要坐车的人吃得连骨头都不给我们剩一块。”
斯诺摇了摇头,说:“那么这样,你们改去驾驶汽车,不也同样能够揽客吗?只是换了一个交通工具而已,总好过相互殴打到流血。”
“不、不一样,老先桑,你看我一辈子就跟马打交道,我会伺候马,给它们喂草料,知道它们冷还是热,怎么样让它们跑快点和停下。”
“就像这样,我只要吹一声口哨它们就知道要慢下来,我甚至都不需要用鞭子来打它们。”马夫说着吹出一声清脆的口哨,马儿乖顺地由小跑改为慢跑,速度变慢了,“但是那些怪东西,我完全伺候不了,它们很复杂、比马儿复杂得太多了。”
“我的一个好伙计买了一辆汽车,倒霉的法兰克,他卖掉了自己的马车和两匹马,还向银行借了五百枚金币,但是你猜怎么着,在汽车到手的第一天,他就把那铁畜生开进了河里。”
马夫唏嘘一声,冻裂的手把挡风的帽子往下压了压,道:“连命都搭进去了,倒霉的法兰克,可怜的米娅和他们的那三个小崽子,一下子就成了孤儿寡母,只有老天知道她们能怎么活下去。”
伊洛里见斯诺听得坐立难安,安抚地拍了拍斯诺的手背,轻声道:“爸爸,我相信政府后边会商讨出一个让人满意的解决方案。”
斯诺只是禁不住地叹气:“希望吧,或许其他人会觉得我太天真,但我真不愿意看见同一个国家的人互相冲突。我们本应是相互扶持的一个整体。”
这么一闹大,街道的交通一度接近瘫痪,原本很快就能到的中心商贸区马车硬是额外多走了十五分钟才到。
伊洛里先下车,站在车旁挡住那些凛冽的风,扶过艾莎,说:“妈妈,慢慢下来就好,小心台阶。”
“谢谢你宝贝。”
接着是珍妮,然后是斯诺。
伊洛里领他们进了沃尔夫的服装店,里面有三四个正在试装的妇人,沃尔夫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沃尔夫注意到伊洛里,于是跟面前正在问自己要更大一个尺码的裙装的妇人歉意道:“我现在去拿夫人你想要的尺寸,稍等一下。”
说完,沃尔夫转身迎上伊洛里,眉飞色舞地打招呼:“亨特先生!又见到你了,怎么,这次又是什么有意思的情况。”
伊洛里笑起来,“有意思谈不上,这次是来给我的家人买衣服。”
伊洛里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的家人和珍妮,一一介绍道:“沃尔夫,这是我的父母,这是珍妮。”
“爸妈,他是沃尔夫……我之前工作时认识的同事,他很懂得时装,这家店的装潢是他亲自设计出来的。”谈到如何跟沃尔夫结识时,伊洛里明显停顿了一下,含糊略去了详情。
艾莎和斯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不协调,纷纷对沃尔夫露出和蔼的笑容,“你好。”
艾莎:“这么漂亮的一家店都是你一个人在经营着?可真了不起。”
“虽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事,但能因此得到伯母的夸奖,我确实能够引以为豪了。”沃尔夫虽然年轻,但已经在开店的锻炼中学会很多圆滑的谈话技巧,三言两语就逗得艾莎开怀地露出笑容。
伊洛里:“沃尔夫,我们想要买一些美观又足够保暖的冬装,你能够帮忙推荐一下吗?最好大衣和靴子都有。”
沃尔夫有几分自得地颔首,“这就说到我的专业上了,伯母和亨特小姐请先跟我来这边,昨天刚新到一批粉色系的缎面大衣,保准新潮和暖和,淡粉的颜色也最适合你们这么好气色的女士。”
忽然被点名的珍妮愣住,讷讷地说:“哦不,您说错了,我不是亨特小姐。”
“什么?亨特小姐你有自己更中意的色系吗?”沃尔夫没听清楚她小声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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