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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蓁也想到这一层,应和道:“主院放不下就塞厢房,但愿长公主别嫌咱们家寒酸。”
沈宣不悦,“怎么能叫寒酸,这是勤俭,是父亲与我一廉如水的证明。阿弟,你光想着聘礼,简直罔顾我和父亲对你的教导,也是不尊重你阿姐,显得咱们家卖女求财似的。”
沈宴不敢顶嘴兄长,幽幽地看向沈宜棠。
这个来历不明的阿姐,心里装的不就是一个财字?
沈宜棠附和道:“阿兄说的是,我心悦晏御史,也是欣赏其人品抱负,而非贪其家财。”
沈宴:“”
沈宣夫妇离开后,沈宴忍不住道:“你可太能装了,公主府的泼天富贵马上就到你手了,还那么镇定。”
沈宜棠看他,“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像个大马猴似的,动不动就跳脚?”
“我招你惹你了?”沈宴从凳子上跳起来。
沈宜棠无奈地冲他弯弯眼睛。
沈宴一屁股坐下,“话说回来,好险啊,要不是你及时对晏御史下手,铁定就要被父亲嫁到关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那你就亏大了。”
沈宜棠好笑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会乖乖嫁到关南?我来你府上是图富贵的,不是找苦受的。”
沈宴耸肩,“那你还能怎么样?父命难违,你总不能逃婚吧。”
沈宜棠理所当然地点头,“大不了就不当你们沈府娘子呗。”
沈宴一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啊。”
沈宜棠奇道:“你真把我当你阿姐了?我是个江湖骗子,骗子需要负什么责?”
沈宴:“”
之后几天,公主府的泼天富贵,沈家人一点一点地感受到了。
长公主差人上门,也不言事,也不递帖,只说是送东西给沈娘子,连一个名堂都不说,将东西往门厅一搁,就走了。
送的物什五花八门,胭脂香粉、首饰钗环,夏日里缺不得的冰枕竹席,还有各色吃食等等。
脂粉是钟京最有名的盛家脂粉铺所产,盒上标着特殊徽记,代表只赠给世家贵妇,不对外售卖。
钗环非金即银,全是时兴样式。
冰枕用的玉石通体清透,凉润吸津,比沈府的好一大截。
竹席看着没甚特别,细嗅有淡淡竹香,摸着滑润,不是用普通竹子制的。
吃食更是件件稀罕,有市面上难买的胡食,名贵的茶叶酒酿,还有南来的瓜果河鲜,钟京居于平原腹地,想吃到这些可不容易,不仅要靠财,还要靠门路。
宋蓁一样一样看完,历数东西的价值给沈宜棠听。
其实不用她讲,沈宜棠也都能看出来。
宋蓁啧啧感叹,“都是好东西,可是咱们这亲还没开始结,怎么就不明不白地送这些给你?”
“可能就是表示好意吧。”沈宜棠道。
长公主示好的方式,倒是简单粗暴,生怕她在沈府吃穿用度不够似的。
“非亲非故,咱们不好收下呀,只能再退回去了。”
“可是以长公主的性子,退回去恐怕会让她不高兴吧?”
“那倒也是。”宋蓁犯了难,“不过你兄长肯定不赞同收的。”
“瞒着兄长就是了嘛。东西这么多,我也用不上,不如阿嫂来帮我分担一下。”沈宜棠抬手拿起一盒盛家口脂,塞到宋蓁手上,“这个唇色,最适合阿嫂了。”
她早注意到宋蓁的眼神屡屡往口脂盒上飘。宋家是有爵位传承的高门,在盛家铺子特供之列,宋蓁未出嫁时,肯定也享受过。
“还有这些吃食,阿瑜与阿瑾都是馋嘴的年纪,肯定喜欢。”沈宜棠又怂恿道。
几重诱惑下,宋蓁半推半就地收了。既收了几样,其余的自然也收下了。
沈府的大厨房,陆续烹上南江丰美的鲈鱼脍与蟹肉,煮上羊乳酪与牛肉羹,端出来青红带叶的荔枝。沈府正堂待客的茶水,也换成了名种。
沈宣略有察觉,宋蓁一并解释为娘家怜她有孕辛苦,送来贴补。沈宣闻言惭愧,不由对夫人更加温柔贴心。
沈宜棠无事可做,乐得在府享受难得的富贵闲人生活。
当朝御史、青年显贵来府里求娶娘子的事情,在府里下人间传遍了,沈宜棠在沈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她在府里行走,哪个院的丫鬟小子见了她,都亲亲热热地喊一声娘子。
云岫给她带来了一张富春柜坊的柜票。富春柜坊在重要州府都有铺面,凭此票可以在任意一家取到主顾给她的一千金酬劳。余下的等到事成之日,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沈宜棠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着柜票,“你家主子真大方。”
“主子对你很满意。”云岫道,“他相信,你一定能办成。”
孟夏的时光一晃而过,时近六月,暑气自地而起,烤得枝叶焦灼,没精打采。沈府庭院不再有沈宣一双女儿玩闹的身影,变得静悄悄的,白昼沉默而漫长。
但是在五月二十九这日午后,沈府几位主子,连同小主子,都齐聚在沈府门口的炽阳下,翘首盼望。
沈府家主沈执柔要回来了。
他去年冬末去关南治水,经冬复历春,今岁四月方启程北上,于昨日傍晚在钟京东郊的临都驿歇脚,派人给家人送了信,言明次日下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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