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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为什么我招老男人喜欢?”&esp;&esp;小钟坐在镜台前,看向镜中问,“难道他们都像你一样,有个被我上的梦想?”&esp;&esp;她发现自己的面相有点变了。眉眼长得更分明,脸颊开始退去圆鼓鼓的肉。就算用力做出小孩的表情,也不再是真正的小孩。&esp;&esp;他却宁可永远当她是小孩似的,看着她夸张的表情,不禁露出笑意,仔细梳理着她才吹干的头发,回道:“你看《安娜》没找到答案吗?”&esp;&esp;“《安娜》?早就不记得了。”她坐不住地扭头看他,也不顾才理顺的半边头发又弄乱,揪着他的衣角撒娇,“你告诉我在哪一段。”&esp;&esp;他想了想,“我也忘了。”把身子转正,继续梳头。&esp;&esp;“大概是讲什么事?”小钟越发被勾起好奇心。&esp;&esp;大钟却将眉微皱,犹豫好一会,话将出口却改变主意,“你自己想。”&esp;&esp;“告诉我嘛。”&esp;&esp;他下定决心不回答就是不回答,将梳子交回小钟手里,背过身去收拾房间。&esp;&esp;在上一件事结束以前,小钟不许他收拾。最后他拗不过,仿佛相信她就算找到书里的那段话,也是见面不识,叹息着妥协道:“因为你纯。”&esp;&esp;小钟听岔了,听成他骂自己“蠢”,险些没当场给他一脚,隐忍委屈问:“为什么?到底哪里蠢?我要改过来。”&esp;&esp;大钟也没意识到其中的误会,自顾自道:“不用改,小钟是现在这样就很好。”&esp;&esp;听听这是人话?小钟咬牙切齿。&esp;&esp;“蠢才好给你们老男人骗?”&esp;&esp;“不要把我和那种人混为一谈。”&esp;&esp;“你不是吗?”&esp;&esp;雨还未歇,一场新的家庭战争又已在酝酿之中。&esp;&esp;他不作解释,但久久直视着她的眼睛,像第一次见面,默默观察着,真诚地想要了解她的想法。他的探寻于她却是一份燥热,足以勾动心跳,烫红皮肤,缭乱干渴的唇舌。许是居家的衣衫委实太薄,她再难忽视他带来的感觉。也无处可藏,房间里的每一件私物都停留着香薰的余韵,他的气味。&esp;&esp;他知道这样能让她丢盔卸甲,失去抵抗。&esp;&esp;沉默。急躁到抢拍的呼吸。他闭上眼亲吻她。&esp;&esp;闭眼后一片雪白的世界。漫长的空白,她独自思考。&esp;&esp;思考如今的他对自己是怎样的存在。&esp;&esp;如果人必须有另一个相伴终生的人——&esp;&esp;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家,不再回头,她就不能再被他抛弃。&esp;&esp;爱意味着无可替代。&esp;&esp;罢了。一点小事。她总该长大,总会接受的。&esp;&esp;正是怀抱这样的信念,今夜她的热情、敏感与顺从,让他冲动得神志不清。他在她身上收获了有史以来最幸福的一次。外面瓢泼大雨,淡黄色的月亮却从流荡的层云背后用尽全力冒出一角。强烈的动情几近幻觉,随清寂的月色流照遍爱人的身体。过而无痕的夜中之河。&esp;&esp;他捧起洒落微光的手臂,作势佯咬,旋而释然地笑了,认输说,是他不好。是啊,他是大人,就该让着小孩。她还不够对他的傲慢了若指掌?但这次他真的投降了,承认自己不够了解她,不该轻率臆断她。他爱她。怎会不知她心中的纠缠与复杂?对他而言,那就是整个世界。&esp;&esp;爱神之下皆凡人,所能倚仗不过是莽撞又偏执的灵魂。如果年龄终究让她们变得不同,那是他的执念更深,再也经不起错过。&esp;&esp;情侣间消磨时间的小游戏。或许那些琐事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占有,反复确认,像孩童牙牙学语,用一知半解的词汇拼凑世界的秩序,直到迭床架屋的言说砌成壁坞。围困最中央,他为她俯首。讲梦中的她们重逢在苍山覆雪的时日,背弃了尘世的牵绊,寂静无事的新年。两人写了无数条对联挑来挑去,剪各式各样热闹的窗花。她说也要将彩花挂在院外的古梅树梢头,二话不说就搭了梯子爬上去,枝节远端树瘤般卷曲的窟窿里已结出第一个小花苞,红艳艳的,香气袭人。她费了好一番劲才摘到,脸上几次三番挨摇落的积雪砸,冻得通红,走下来与他照面,怕他取笑,自己就先恼了,过分潦草地就决定她要报仇,将那朵小花用作泡茶。他有话不敢直说,却念了两句古人的词。须知浅笑是深颦。十分天与可怜春。&esp;&esp;他教她念了许多诗。歌单里五花八门的现代流行乐放完了。起初她们还饶有兴味地谈论各自喜欢的歌与曲风,再到喜欢的诗人,想说的话像雨后天空的繁星,不用顾忌被打搅,来不及,未来所有的夜晚都属于她们。但话题终被浪无所依的安定感一潮一潮携去远方。&esp;&esp;她们像缺乏安全感的动物相互怀抱,将活动空间收至极小,势要教彼此都成为对方的绳束。巢。她半睡半醒,半似幻想与他讲未来的打算。想要画画。尽管别无选择,多少出于无奈,这或许是她唯一能做好的事。然后是若干学习艺术的大计。能不能落地还两说,他却欣慰地给了她很多信心。&esp;&esp;你需要钱。他断言道。&esp;&esp;当一份具体可行的策划书摆在面前,他能插手的事也就不多了,所以一下子就跳到真正值得一说的话。&esp;&esp;但小钟好不容易才想出一点未来的眉目,对残忍的现实还心怀退惧。她所挂念是别的,是有一个童话一样的爱人的家,用来逃避现实。他却义无反顾地领她来到悬崖边,一再提醒她,这段爱情就像他的人一样,剑走偏锋,危险至极。&esp;&esp;不是钱的问题。她的反驳比之于他,颇见苍白。&esp;&esp;那是什么?冷静又过分抽离的语气。他借月色观赏着她的侧脸。&esp;&esp;我需要的是你。&esp;&esp;悬在颊边的手指忽然顿住。&esp;&esp;什么意思?她以牙还牙地反问。&esp;&esp;他闷闷地不作答。&esp;&esp;她无视所有精巧的诱进之计,蛮横地挑起战端。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就教她生起气——虽然很不愿承认,也只有面对着他,她能自由自在地使小性子。她想闹,他也会陪她闹。两个人打了一整个晚上,打到第二天。两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天亮,就到不得不回学校的时间了。&esp;&esp;小钟潦草地换了身运动服,嘴里衔了片简单吐司就打算出门去。大钟看见她的着装,却皱起眉不满意。&esp;&esp;她看了眼自己,才注意到浅紫外套配黑白双色的侧条纹长裤,突兀得不忍直视。但也没时间去找齐配套的一身了,今天就凑合吧。她于是强词夺理道:“这就好比成套的内衣未必有机会成套穿。”&esp;&esp;但大钟想说的却不是这个。他说:“这两天有寒潮。你穿太少,会冻着。”&esp;&esp;小钟将拉链拉下一截,揪出藏在里面的毛衣领,“我里面穿了毛衣。”&esp;&esp;她穿衣的习惯向来如此,到冬天最冷的那几天,也就是毛衣外面再套件羽绒服。&esp;&esp;“怪不得一降温你就手冷。”大钟又问,“行李箱里有冬天的厚衣服?”&esp;&esp;“嗯。”小钟迷迷糊糊地答应。&esp;&esp;他得了同意,当着她的面,就翻出行李箱最底下打包严实的玫红色秋衣秋裤,白色厚羊毛衫。这都是小钟抵御极寒天气的“备胎”,上身后活动都不方便,平日不兴穿的。但他坚信今天就是应该全副武装的日子,压着她将三件厚衣服穿在里面。&esp;&esp;“我今天还要上体育课。穿这么厚怎么去上?”小钟抗议。&esp;&esp;“你到上课脱了,上完就再穿回去。”&esp;&esp;抗议失败。&esp;&esp;到真正出门时,小钟肉眼可见地比原来“胖”了一整圈,外套换成和裤子相配的黑白色,活像一只圆滚滚的小企鹅。他担心她脖子露在外面,又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被这样一打扮,她在学校跟人社交的自信心都没有了,只想躲在角落偷偷自闭。&esp;&esp;诡计多端的男人。&esp;&esp;但才下早修,同学们就注意到她穿衣风格的突转。&esp;&esp;雨然一针见血问小钟:“今天这衣服不会是你小妈妈给你穿的吧?”&esp;&esp;贞观不解,“为什么说是小妈妈?”&esp;&esp;雨然解释道:“首先,小钟肯定不是自己乐意这么穿的。”&esp;&esp;小钟苦涩地点头。&esp;&esp;“小钟的妈妈我们知道,小钟穿成这样,她第一个嘲笑。”&esp;&esp;小钟用力地点头。&esp;&esp;“那还能是谁?当然是‘小妈妈’了。”&esp;&esp;小钟猛猛点头。&esp;&esp;雨然却越说越纳闷,不顾贞观的劝阻追问:“诶,你别光点头。你都没跟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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