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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兵?”李闯怔了片刻,问道,“你要借多少?如果是百十来人,那我现在就可以借你,换了便服,你想怎么用怎么用,我一句也不多问!顶多出了事,别把我供出来就是了。但如果更多,那我就得问问你,你究竟是想干什么了。”
周祈安与李闯促膝长谈了一个下午又一个晚上,两人饭也没心思吃,只一盏盏喝茶。
李闯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觉得周祈安异想天开,想等周祈安说完,他便借口拒绝,叫周祈安老老实实到襄州投奔他大哥去!老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再被张道士给抓到了。
到逐渐地,他竟听了进去。周祈安有凭有据,让他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还是觉得风险太大,心底里还是不愿意。
再到觉得可以一试。说起来,他造反也不是头一回了,当年从得知大帅要起兵,到二话不说、决定豁出去跟大帅一起干,他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而正是这一刻钟时间的决定,彻底改写了他和他子孙后代的命运,他从一介草莽,被封为了列侯,于是心底又开始蠢蠢欲动。
再到最后,他提出了种种质疑与顾虑,却又被周祈安逐个消解……
他心底似乎已有了答案。
李闯深深呼了一口气,没说行或不行。他微微埋首沉思了一会儿,便又抬头,笑着点了点周祈安道:“周康康,你如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周祈安“害!”了一声,笑道:“闯爷,你也不看看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物?”他细数道,“义父,你,大哥,怀信,天天看着你们这些人行事,我这胆子可不就越来越大起来了。”
李闯听了哈哈大笑,而后回归正题,问道:“所以你到底想借多少?”
周祈安试探道:“少则两万……多多益善?”
李闯打趣道:“你是兵仙啊,你还多多益善!我这二十万大军都给了你,你敢带吗?”
周祈安心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还真敢带!
“不过两万也不太够吧?”李闯兀自嘀咕道,“要动手,就得确保万无一失……”
“多多益善嘛!”周祈安道,“我也不会让弟兄们白干。”
若是闯爷肯点头,跟着他的这些人,每人酬劳多少,立了功,赏金多少,有了伤亡,抚恤金多少,这些周祈安都跟李闯谈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有,”周祈安又道,“刚刚说帮我运银子的事儿,我再多孝敬哥哥五万两银子的谢礼。”
李闯当然知道这五万两银子是问他借兵的钱,但让底下士兵去卖命,自己从中拿银子,如此做法令人不齿,周康康才迂回说是替他运银子的谢礼。
李闯不禁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说来话长,日后再跟哥哥慢慢解释。”周祈安道,“但我今天所承诺的,都是我切切实实能给到的。”
李闯似是纠结不已。
论忠,张叙安是杀害了皇上的凶手,他早就想揭竿而起,见不得张叙安兴风作浪!论义,周康康是周权的弟弟,如今被奸人陷害至此,他理应帮扶周康康。
换在早几年前,同样的情况,他早把兵借给周康康了,绝无二话。只是这几年来,安乐久了,他顾虑也就多起来了,没法再像之前那般脑子一热便拍板子。
周祈安便又循循善诱道:“哥哥,你想跟长安相安无事,张叙安可未必答应。你看看我,我跟小祖兄友弟恭,我还叫张叙安一声兄呢,我做错什么了,他就要设计陷害我!”
李闯笑道:“你也是冤。”
“我可太冤了!”周祈安叫屈道,“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哥你都说了,张叙安开始在关东扩军,他这么做,不就是想培养一支只听他话的军队?等他这股势力培养起来了,你,还有大哥,你们这些手握重兵,又不肯服他的将领,他肯定要一个一个地铲除。我如今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啊。”
“哥哥,先下手为强!”
鹭州军营。
张茂茂的两万士兵,近来因木材搬运之事已苦不堪言。伤亡接二连三,而程风华事不关己,一心只想如期完工,好向徐大将军邀功的态度又让大家愤慨不已。
他们的兵可以牺牲,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为程风华做了嫁衣!
态度。
大部分时候,他们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为此,张茂茂的手下偏将们已联合起来罢工数日,纷纷涌入了张茂茂的营帐,说道:“他程风华算什么东西!调过来才多久?他给徐大将军卖过命吗?立过功吗?就爬到咱们头顶上来拉屎了!”
“张将军,你还是太好说话了。这程风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你越是好说话,他便越是要得寸进尺。”
“对!咱们这一回,就非得硬气一回给他看看!”
张茂茂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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