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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非不觉蹙紧眉头:“可惜……我学艺不精,对这些阵式都只是一知半解。若是采薇在这就好了……”
白落英闻言,抬眸看了看他,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紧闭的门窗之外传来一阵尖细而短促的刺耳声响,像是风穿过口径狭小的竹管发出的尖锐爆鸣。
雨脚射地昼阴晦(二)
白落英脸色立变,当即拉开房门急奔入院,抬头一看,却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由木条和竹片等物制成的偃甲鸟,在前院上空一圈圈盘旋飞行,一圈又一圈,看得人头晕目眩。
这些偃甲鸟的周身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由精铁薄片制成的羽毛,喙则是尖锐的铁锥。
其中一只“鸟儿”倏地爆发出尖锐的嘶鸣,朝母子二人俯冲而来。
“当心!”凌无非想也不想,抢上一步,挡在白落英跟前,提起手中还没来得及交还的灵渊宝剑,斜挑而上,直击偃甲鸟面门。岂知那东西竟如活物一般,动作远比真正的鸟儿迅捷,不等他剑锋迎上,已迅速缩回了脑袋。剑尖堪堪从鸟头前斜削而过,凛冽剑意震得它的身子抖了一抖,仰首高飞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盘桓在附近的另几只鸟儿分从三个方向鼓翼飞来,伸长了喙,啄向凌无非。凌无非看见这些鸟儿尖锐的喙,眉心动了一动,立时挽剑格挡。灵渊剑在他手中点刺斩削,招式连成一片,快得几乎看不出形状。光影迅疾如电,仿佛在空中织就一张密网,任凭那三只偃甲鸟如何翻飞滑翔,都无法近得他身。
白落英手中虽无兵刃,却不愿见他一人受困,本待上前帮他,却不想剩下的那几只偃甲鸟都朝她围拢而来。这些鸟儿周身光滑的铁羽反射出耀眼的阳光,晃得她差点睁不开眼。再定睛瞧,几只鸟儿都已攻了上来,当即仰身躲避,抬足踢中其中一只小腹,一个翻身稳稳落地。然而她无兵刃在手,面对这些攻势不断变换的偃甲鸟,几度纵跃躲闪,已然退至檐下。
她暗道不妙,即刻拈指吹响一声长哨。
邻院巡守的门人听得令响,迅速聚集,有序奔赴前院,然而到了门外,却听得四面八方陆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循声望去,竟瞧见无数状如蜘蛛的偃甲从正院各个角落爬了出来,仔细一看,它们的每只附肢也都如那些偃甲鸟的喙一般,由精铁制成,无比尖锐,末端还生着倒刺。
正大门外,远远传来诡异的短笛声响,几乎是一转瞬的工夫,所有偃甲蜘蛛的附肢纷纷发出爆鸣,离体弹出,随着接连不断的“呲呲”声,钉入门、墙根、树梢、走廊、屋檐,门楣等各处。
阳光洒落,照得院子里前前后后晃过一丝丝辰星似的光点。
何硕走快了一步,只觉面颊不知被何物划破,发出生疼,等被景拓拉到一旁,抹了把脸,只看见一手鲜血。
而那条剐伤他脸颊的丝线,裹着从他伤口夹带出的鲜血,悠悠悬在空中。
数不清的丝线,已然将钧天阁前院裹成一只透明的茧。庭院之内,还零零碎碎穿插悬挂着许多看不见的丝线,将母子二人一东一西分隔开来,也死死困在了这方庭院之内。
纠缠在二人身周的那群偃甲鸟,则灵巧地从小院上空的丝线缝隙中穿行而过,腾空翱翔而起,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飞去——正是正院墙头小门檐头,除了这群偃甲鸟,那里还坐着一个短小精悍且佝偻的身影,花白头发,满脸皱纹,一双眼睛却往外迸射着炯炯有神的精光,手里还捏着一支翠绿色的短笛。
“钟离奚!”白落英怒目视之。
“白大娘子……哦不,是白掌门。”坐在屋顶的钟离奚悠悠抬起右手,让离他最近的的两只偃甲鸟落在胳膊上。其余几只则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在院中各处的檐角或树顶降落,停下栖息。
这些鸟的眼睛,都是由黑曜石所制成,有的年岁已久,磁场变换,原本的活眼已然成了呆板的死鱼眼,木愣愣地盯着院里的二人,瞧着脊背发凉。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屋顶上的每一片瓦,却照不亮那对狡黠窄小的眸子。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的白大娘子当上了掌门,心眼却少了许多?”钟离奚阴测测笑着,目光不经意转向凌无非,目露嘲弄之色,“还多了这么个傻儿子。”
凌无非站在正院东墙前的长廊下,周围被阴影笼罩,看不清丝线方位,为求稳妥,倒提灵渊剑挽了个花,转至一半,正撞上悬浮在廊柱与海棠树之间的丝线,如此利刃,非但没能隔断丝线,反倒被丝线受力后激荡起的劲力反震回来,贴着衣摆斜削而过,险些脱手而出。
他赶忙握紧手中长剑,心下却不自觉惊叹起这些丝线的威力,这才惊讶发觉,自己在谯县被钟离奚困住时所对付的箭阵,对这老头而言只不过是小儿科。
“不要轻举妄动,”白落英提醒他道,“这些是银玉天蚕丝,锋利无比。刀劈斧砍不烂,火烧不化。处置不当,只会伤到自己。”
“哎呦呦,看来白掌门对小老儿的手段,已了如指掌。”钟离奚阴测测笑出声来,“可为何已如此了解,还是破不了阵?”
白落英冷冷翻了个白眼,并不答话。
钧天阁内众人被这天蚕丝阵隔绝在旁的院里,却都留在原位,随时听候指令,并未散去。人群中的何硕听见这话,当即高声嚷嚷起来:“喂!你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小老头在屋顶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白落英,嘿嘿笑道,“看来白掌门你做过的那些丑事,手下人是一概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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