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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卓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细细揣摩沉易洲的种种“反常”之处——到底是何时开始的。沉易洲以往的生活方式非常简单,除了工作,好像并无其他特别的爱好。韩卓在国外留学时期酷爱打网球和高尔夫,沉易洲在耳濡目染下也学会了,韩卓本来挺开心多一个人被虐,可过了几个月,他就笑不出来了。沉易洲杀伐果决的性格延续到了球风上,以致韩卓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他。但是,沉易洲却并不对这些运动感到上瘾,在韩卓的印象里,沉易洲从未主动邀请过任何人做他场上的对手。至于私生活方面,那沉易洲就更是一张白纸,他对异性的态度很淡,虽然有不少同校女生喜欢过他,但无论国籍肤色如何,总归是以碰壁失恋收场。韩卓还记得有一个国内富家女倾慕他多时,那女孩长相身材家世都很不错,可沉易洲几乎没正眼看过人家。太不绅士了!韩卓恨铁不成钢地骂过他几次,谁想那女孩倒跑来替他说话,结果沉易洲的风评越来越好,而韩卓倒弄得里外不是人。就在韩卓快要认为创业伙伴是性冷淡的时候,沉易洲却突然高调地和明星姜眠谈起了恋爱,他们出双入对,多次登上娱乐八卦的头版头条,在撰稿人笔下,他们简直称得上是一对神仙眷侣。韩卓私下询问过沉易洲两人认识的契机以及和对方恋爱的原因,得到的回复相当简单——偶然出席一场活动认识的,一见钟情喜欢上了。这个回复合情合理,但韩卓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今天,他才惊觉奇怪的点在哪里——沉易洲和姜眠的交往太平淡了,就像网球和高尔夫之于他一样,他在这段感情中非常自持,根本没有上瘾或者失控的时候。那么,他是在为谁买醉?电光火石间,韩卓想起了一个人。一切好像是从那个清吧开始的,当时他注意到沉易洲一直对着钢琴角落在出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盯了一会儿,那个角落里,只有一架钢琴以及一个女人的背影。韩卓不明所以,对那黑裙女人的兴趣逐渐高涨。他必须看看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于是,他把老板叫了过来。见过之后,他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那女人诚然也算是个美人,但比起身旁的姜眠来说,也就不足为奇了。倒是后来在“飞行”会所里发生的事情,颇可玩味。所以沉易洲失控的对象到底是不是那位小姐呢?有什么办法可以试探试探?又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三哥继续沉沦下去?想到此处,韩卓勾起嘴角,脑海里迅速有了一个好主意,他松松领带,横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起来。-懂音律的人,会听出今晚的钢琴表演者很不在状态。有心的常客,会奇怪今晚曲目的选择为何如此压抑沉重。叶舒最近严重失眠,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一餐,差不多也是敷衍了事,只还保持着以往的工作强度,不敢错过一丝一毫赚钱的机会。带方玉英去医院看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她害怕陌生的环境,更害怕陌生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叶舒。叶舒带着棒球帽和口罩,不远不近地尾随他们。在更进一步的全身检查之后,叶舒单独与主治医生见了面,对方建议暂时推迟手术时间,一则是手术存在难度,几方专家需要会诊;二是考虑到方玉英目前的身体状况。但再怎么推迟,也不会超过三个月,作为家属,叶舒必须把钱准备好。可是钱哪有那么容易解决,叶舒已经透支了信用额度,身边几个朋友,各有各的难处,还不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她开始考虑去以前那个圈子里借钱,可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人家还能理她吗?叶舒焦虑得头痛欲裂,一不小心,错漏了几个音。眼角余光看见陈永明走过来,叶舒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叶,暂停一下,有老板找你。”陈永明指了指台下角落。又是陪酒?叶舒气噎,恨不得和这群有钱人拼命!但现在的情况,根本由不得她。叶舒竭力制止眼泪上涌,挣扎着步子走了过去。韩卓心里纳闷,好几天不见,怎么这钢琴小姐的气色比上次还差?难道她也是因为感情受挫?如果两人都是一样的情况,那到底是谁拒绝了谁?眼看叶舒脚步迟钝地走了过来,却不就坐,只是形容萎靡地站在一旁,韩卓赶紧跳了起来。“叶小姐···你是姓叶,对吧?”钢琴小姐像蚊子一样“嗯”了一声。“方便坐下来说说话吗?”韩卓一张笑脸绽放到最大程度,可酸死他了。叶舒无法,只得坐了下来。她伸手就要拿酒。“诶···且慢,我叫你来不是这个意思···”韩卓赶紧制止,略顿了顿,反倒亲自给叶舒倒了一杯。“如果你想喝的话,请便。”叶舒不解其意,只是迷茫地看着他。“叶小姐,我确实不是来消遣你的,也没有打算拿你取乐···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韩,单名一个卓越的卓,我们之前见过两次,不知叶小姐对我是否有点印象?”叶舒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位韩总又在抽什么风。但这种场合面子功夫已经深入骨髓了,叶舒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叶小姐对我本人有多少了解呢?”这个神经病,自恋狂!怎么?你家有钱必须人尽皆知?“不好意思,我不懂网络呢!”韩卓嗤地一声笑道:“叶小姐说话可真有意思,不懂网络又怎么知道网上有我的事迹呢?”叶舒眨了眨眼,装作听不懂。“叶小姐,我开门见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知道上港大厦那边,有一家名叫“占星”的西餐厅吗?就在观景台那层。”呵呵,知道,那经营者姓韩是吧?好巧啊,难不成是你?叶舒控制好表情,不让一丝冷笑溢出来,还是用点头作为回应。“冒昧问一句,叶小姐,你对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满意吗?”话题跳转得太快,且太无厘头,叶舒一时没绷住,蹙眉瞪视着他。“叶小姐这副表情···那就是不满意了?”韩卓挑眉。“韩总认为人与人之间不存在边界感,即使双方是完全的陌生人?”叶舒冷笑道。“陌生人?我看未必···叶小姐定义下得太早,不妨听我把话说完。”今天的韩卓殊无半点公子哥脾气,倒显得自己浑身是刺。叶舒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她从小熟知的社交场礼节指南,迅速把自己调整成洗耳恭听的态势。“百变小樱的名字,还真没叫错!叶小姐实在有趣得很呐···”韩卓笑容满面,收放自如。“叶小姐有意换一个工作场合吗?”叶舒一震,不得不开口:“这话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叶小姐冰雪聪明,应该不难理解。”韩卓把玩着酒杯,不动声色地投下诱饵:“一小时五百元,算得上是你们这行的顶薪了。”和现在的时薪八十比起来,如同天方夜谭!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人看上去也不像好人呐!叶舒瞬间警铃大作起来,但潜意识里又难免会憧憬,会幻想。两种矛盾外化的结果,其语气便带上了七分谨慎,三分紧张:“我不是音乐院校毕业的,况且白天还有其他工作···”“小姐,我是叫你表演,不是叫你去比赛,所谓表演,不过是装潢门面而已。难道你一弹琴,就会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韩卓见叶舒仍在犹豫,不由叹气道:“如今这世道哪有那么多高人雅士啊?你要小心色狼,而不是周郎。”这人猝不及防提到三国里“曲有误,周郎顾”的典故,令叶舒差点笑出声来。“喂,我们韩家好歹也算半个书香门第了,你以为就只有铜臭味啊?”话说得冠冕,真实情况其实差得远了,韩卓会知道这个典故,完全是从小在韩安雄身边耳濡目染的缘故。看气氛不错,他继续游说:“工作时间还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上班,弹够两小时就能下班,不占用白天,工资照例日结。如何?”这条件实在太令人心动了,然而有一个巨大的隐患摆在那里——沉易洲。以他俩的关系,想必叶舒隔三差五地要见到他。但是···叶舒现在太需要钱了,她不可能因为一个沉易洲就放弃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叶舒本就想过借高利贷,但囿于自己的偿还能力,迟迟下不了决心。如果这位土豪真能兑现时薪五百的诺言,那她怎样都还得起这笔钱。至于韩卓到底是何居心,其实叶舒也能猜个大概,多半还是因为沉易洲,韩卓不一定清楚两人的关系,但他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一掷千金,也不过是为了买个开心,有钱人就是这样恶俗!而她希望和沉易洲老死不相往来的原因,是害怕自己卑微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毕竟曾经的她是那么骄纵,那么有恃无恐。但如果陪酒的一面都已被他撞破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难不成沉易洲还会对她落井下石?打击报复?或是别的什么呢?叶舒闭了闭眼,停止自我挣扎,终于下定决心:就算前面是火坑她也要义无反顾地往下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服装和曲目上有什么要求?”她的语气陡然坚定,反而令韩卓有点无所适从。“嗯···随你···最好是和这里一样。”“什么时候上班?”“你处理好这边之后,就可以过来···要我帮你和陈老板说一声吗?”“不用!”斩钉截铁的回答。“那好吧···我提前通知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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