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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凌晨客房,阮熹默默看着程岱川。
曾经在夕阳光线里对她伸出手的人,正用指腹轻柔地抹掉她额头上的一滴汗。
触在皮肤上的一点清凉转瞬即逝,和睡梦中寻到的清凉十分相似。
她后知后觉,记起睁开眼时程岱川悬在她脸侧的手,不难想象自己刚刚用额头蹭过的是什么,她顿时屏住呼吸,陷入潮热的紧绷中。
汗水浸透的睡衣布料贴在身上,阮熹克制地抿着嘴唇,因不想暴露情绪而异常安静。
她看着程岱川起身,也看着他轻捻指尖,摩挲掉沾染在他指腹上的、亮晶晶的潮湿。
是她的汗。
这一切比梦境更像梦境。
程岱川问:“喝不加冰的矿泉水?”
阮熹的心脏像运动会的开场鼓点,砰砰、砰砰、砰砰......跳个不停:“不用了!”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健康不健康?!
奶奶对不起,就这一次。
她动作笨拙地从睡袋里爬出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杯冰水,咕嘟咕嘟喝掉大半杯:“......我还是去洗个澡吧。”
程岱川已经坐回到单人床上:“嗯。”
阮熹跑到洗手间门前,又慌慌张张地顿住:“程岱川,我洗澡会很久,你要不要......先去个洗手间?”
他半边脸笼在昏暗中,摇头:“洗你的。”
阮熹迅速冲进浴室。
想到一墙之隔的人,她害羞地先打开淋雨,才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中脱掉自己的贴身衣物、铺好防滑地垫、迈进温热的水流中去。
比起驱散被羽绒睡袋捂出来的闷热,阮熹更迫切希望驱散的,是心里不安分的邪念。
和梦里一样。
程岱川的唇色很健康,嘴唇看起来很柔软,喉结也......
阮熹甩甩被水淋湿的短发,默念:
阮熹,你是来陪朋友散心的!不是来对人家图谋不轨的!
阮熹,你正经一点啊!
-
淋浴间隔音不怎么样,淅淅沥沥的水声落在程岱川耳朵里,像在听雨。
他刚才其实是睡着了。
两点钟,隐约听到阮熹不舒服的哼唧声和睡袋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程岱川才逐渐从某个略显暧昧的梦境里转醒。
游轮上有中央空调,但睡羽绒睡袋,显然还是太热了。
阮熹睡得并不安稳。
她比盛夏时爬石超家的十六层楼梯出汗更多,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脸颊泛红,皱着眉动来动去。
程岱川担心阮熹闷出问题,弄了一杯加冰的矿泉水,走到阮熹床边。
阮熹大概是在做梦,一对樱桃唇嘀嘀咕咕的不闲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尝试叫她。
她又皱皱眉,没睁眼,声音软软的,黏糊糊地唤了一声:“程岱川......”
程岱川手都麻了。
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没忍住,用握过冰水杯的手轻抚阮熹汗涔涔的额头。
阮熹毫无防备,很乖,像艾斯撒娇时那样,额头往他掌心里拱了拱......
阮熹在洗澡。
程岱川在接连不断的水声里举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指腹沾染的汗早已经干掉了,却仍有潮湿温热的错觉,从一圈圈指纹上洇开,丝丝缕缕,渗入血液再流入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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