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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真的是土葬残躯……”
薛南星虽不信鬼神之说,可看着眼前的残骸,心中不免再度琢磨起了能的那句诅咒“千手一破,水淹火焚,土葬残躯,永无安宁”。
眼下“水淹火焚、土葬残躯”皆已有对应,那“千手一破”又作何解释?
她缓缓迈步,身影在禅房前凝固,目光穿透禅房的檐角,由近及远,望向山林。
此时,山林正上方,厚重的云层被阳光撕裂,万道金光直插而下,如道道金箭,形状清晰可见……眼前此景,宛如佛光普照。
薛南星回过神,忽然间,一个念头划过——千手观音?
她猛地转身,问道:“世子,你久居京城,可曾听闻五年前相国寺佛法大会一事?”
五年前,相国寺曾宣称要举办佛法大会,展出一件千年难遇的珍宝——千手观音像。相传那尊观音乃上古名匠以心头血融千年古玉之中雕琢而成,千手的每一手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遇热则红,堪称稀世奇宝。举国上下无数信徒提前数月赶往京城,为的就是一睹观音像风采,沐浴福泽。
可大会却在开始前夕突然取消,一时间有关观音像的传言满天飞。
时隔五年,薛南星又远在奉川,却仍记得此事,只因那之后朝廷处置了几名外祖父的旧部,他曾多次提及,似对个中真相十分在意。
她心中揣度着,相国寺乃京城名寺,凌皓身为琝王世子,或许了解些内情。
凌皓双目微闪,颔首道:“何止是听闻,那年我十四岁。我娘得知相国寺举办佛法大会,并有意展出国宝‘千手观音’,便想着带我一同前往祈福。可谁曾想,大会前夕突然得了消息说观音像底座损坏,不得不取消。明眼人都知道,这观音哪里是损坏了,分明就是失窃了。”
“我虽对祈福之事不甚在意,可未能得见那尊千年难遇的宝物,着实失落了好一阵子。”提及此,他话语中流露出几分少年时的遗憾。
“这么说来,那宝物是真的失窃了?”薛南星问道。
凌皓“嗯”了一声,“失窃一事是我后来从表哥那里得知的,假不了。那观音像乃国之重宝,又是在佛法大会前失踪,圣上震怒,下令大理寺和刑部合查此案,可查了数月之久却始终没有实质进展。最后,为平息谣言,便处置了几个办事不力之人,草草结了案。当年大理寺卿也因此事牵连被降级,也就是那会儿,我表哥刚回京就被委以重任,协管大理寺事务,因此我还记得此事,可具体案情细节就不大清楚了。”
说到这儿,他不忘解释一句:“哦,对了,我表哥就是大晋的昭王——陆乘渊。”
陆乘渊……薛南星有些印象,外祖父从前与陆家也算有交情。
听说他幼时谦和有礼,文韬武略、才智超群,可不知怎的,后来承其父亲之志上了战场后,得了个屠城阎王的名号。
既是“活阎王”,那必定是雷厉风行,手段狠厉之人,没理由放任这桩案子不了了之。薛南星又问:“那昭王没有继续追查此案吗?”
“呵,还追查?”凌皓一手扶额,“他说……神鬼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那东西不见便不见了,懒得理。”
语罢,他看了眼薛南星,“对了,就跟你一样,信自己多过信神佛。”
“……办起案子六亲不认的模样也一样。”凌皓又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见薛南星的眉心仍是拧着,他猜到这两桩案子怕是有关系,忍了片晌,支支吾吾道:“不瞒你说,我此番路过这修觉寺是从龙门县‘逃’出来的……”
“我表哥眼下应还在龙门县,你若是想知道观音失窃案的细节,待官道通畅后,我带你去寻他。唉……大不了被他骂一顿。”说完,他泄了口气,好似方才说的那番话下了极大的决心。
“来不及了!”薛南星摇头。
如今寺内人心惶惶,那人逃开黑甲胄的监视来此,断不是为了挖一副白骨,定还有其它东西值得他冒险。思及此,她突然抬脚,疾步向挖尸的土坑走去。
薛南星绕着土坑转了一圈,又拿起铁锹里里外外翻找起来,仿佛要翻遍每一颗尘土才罢休。突然,一抹不寻常的白光闪过,她弯下身,从土中拾起什么,剥去表面的泥土,一颗指盖大小的白玉珠显露真容。
玉珠通透无比,光泽莹润,是上等的古玉。
薛南星迎着微弱的光线,惊讶发现,指腹触及玉珠之处,竟逐渐晕染出淡淡红色,恰如一滩血氲。
凌皓的双眼瞬间被点亮,他接过玉珠仔细端详,合和于掌心轻轻摩挲,惊呼道:“遇热变红,竟是与那‘千手观音’像一般无二的玉质,是上等之中的上等!”
听完这话,薛南星心中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公子——公子——”此时,梁山的声音遥遥传来,“方丈醒了。”
薛南星眉目舒展,“醒得正好!”
几人赶到方丈房,方丈仍是面色苍白躺在榻上,见凌皓和薛南星进来,立刻撑起身子,合十行礼。
“不必多礼。”凌皓抬手一挥,直截了当地问道:“五年前,寺里可有来过一位六指的香客?”他与薛南星进门前就已商量好由他来问,身后数名黑甲胄扶刀而立,想来眼前之人不敢隐瞒。
见方丈摇头,薛南星有些意外。
“那可曾见过这颗玉珠?”凌皓又摊开掌心,一颗玉珠立于其中。
玉珠上的一层淡粉色,如被风拂去的晚霞,缓缓褪去,重新转为莹润通透的白玉色。
“这玉珠……”方丈敛起眼眸,倾身看去,眉宇间渐渐凝起疑惑,“……殿下是从何得来的?”
“方丈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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