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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来过为何不叫醒我?”薛南星一边收拾包袱,一边懊恼不已,转头见无白满脸委屈,只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王爷既有心不带我,自然不会准你叫醒我。”
无白用力地点了点头,忽然好像想到什么,掐着指尖算道:“不过王爷是卯初出发,乘的是马车……从城西出发,一路走官道,眼下走了快三个时辰,算算应该酉时能到连城的驿馆。那里是去俪山和宁川的分界地……”
“等等。”话到这里,薛南星忽地打断他,“你常年在京中,如何对这些如此熟悉,有人告诉你的?”
无白又点了点头,“天未亮王爷就来了,可什么也没说,也不许奴才叫醒公子,只与高侍卫在门口说了会话。奴才觉得奇怪,怕王爷有其它吩咐,便留心听了一会儿。说的就是这些。”
薛南星心中了然,这些话哪里是说给无白听的,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此人为了折腾她,竟然故意提前一日出发,早知道昨日
就一口将他的舌头咬断,一了百了,不!前两回就不该救他,嗐,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呐!
无白见她恨恨地咬着牙,以为她担心不知如何赶上王爷,忙宽慰道:“公子不必忧心,奴才还听王爷对高侍卫说,为了什么……不惹人起疑,今夜会宿在连城驿馆,若是公子快马去追,定能赶在天黑前赶到驿馆。”
快马?薛南星冷笑,“那王爷留的马拴在何处?”
无白一愣,“公子怎么知道王爷留了匹快马在后院,不过……”
不等于白说完,薛南星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
马车辘辘,行路颠簸。
这夜极深极长,陆乘渊一宿未眠,索性命人连夜清点完随行的物品,提前一日出发。
他本想去降雪轩叫醒那个人,一去便听见屋里传出香甜的微鼾。
一股不甘的无名火蓦地烧了起来。很好,竟然还能睡得如此香甜,既然如此,便让他睡个够。
陆乘渊看一眼紧闭的门窗,甩袖离开,不等天亮就踏上的前往宁川的马车。
马车出城后,陆乘渊靠在车壁上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已经日上叁竿。
他叫停了马车。
夏日的清晨,露收鸟鸣,陆乘渊撩开车帘,回首往来路望了望,上京城已经举目不见。
崔海下了后头的那车,快步迎上前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陆乘渊掩唇虚咳了两声,顿了顿道:“本王受不得尘土,与车夫说,不必紧赶。”
崔海看鬼一般地望着他,“王爷,这话您已经交代过不下三回了,老奴记着了。这马车若是再慢,就只得停着不动了。”
陆乘渊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避开崔海的目光,故作镇定地道:“本王的意思是,去往宁川还得几日,最好每行一段就停车清理修整一番。”
崔海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点头称是,尔后也回身望了眼,自顾自地道:“可惜王爷最好的马留在了府上,咱们这两辆马车,想快都快不了咯。”
陆乘渊听罢,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车帘。
这么走走停停,一行人硬是在余日落尽之时才行到连城地界。
整整一日过去了,除了偶尔经过的驿使,再不见其它马匹。陆乘渊耐心耗尽,加之一路上,高泽反复提醒,若再不加快些怕是要宿在荒郊野岭。
他不再犹疑,嘱咐高泽加快步伐,自己索性翻了本书来看。不知是因为太晃抑或太乱,他盯了一盏茶的时间,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马车方起,还没跑出几里,只听一阵嘶鸣,车夫一个急停,车里的陆乘渊险些被扔出去。
高泽怒喝声传来,“怎么回事!?”
下一刻,只听见外面车夫哆哆嗦嗦的声音,“王、王爷,高侍卫,有鬼,我看见鬼了……”
“天还没黑透,哪里来的鬼?我看你放……”高泽的声音忽然一顿。
陆乘渊猛地扯开车幔。
霞光兜头浇洒,狭窄的官道前,站着一个满身泥垢,鬓发飞散的少年。仔细了看,才能勉强辨认出她身上青衣本来的颜色,以及泥垢下清俊的五官。
薛南星站在马车前,自烁然的晚霞中向他投来一抹炙烈的笑。
心跳倏地不受控制了。
陆乘渊一时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怔在车辕上一动不动了。
倒是高泽先疑惑地开口,“程耿星?你,你怎么赶到我们前头了?”
崔海闻声上前,白了高泽一眼,“我们行的是官道,一路又走走停停。她快马小径,赶在我们前面很奇怪么?”
高泽恍悟,“所以王爷今日特地嘱咐不用紧赶,是为了等……”
陆乘渊缓缓侧目,冷声道:“还愣着干嘛,真当见了鬼,不会打马了吗?”
高泽被这冷冽的眼风一扫,吓得立刻噤了声,连忙撩袍上车,呵斥车夫启程。
崔海实在拿陆乘渊这臭脾气,没办法,只得赶忙迎上前,悄声示意薛南星跟上。
马车缓缓经过二人,崔海忽然惊呼,“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全是伤?”
薛南星觑一眼擦身而过的马车,转头苦涩笑道:“王爷的马实乃良驹,可惜我驯不了。”
崔海看一眼她身后,问道:“那马呢?”
“踹了我几脚就跑了……”薛南星也是被马踢了,才明白无白那句“不过”后头想提醒她什么。
“跑了!?”崔海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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