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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休养”也需要持续的、合理的“在场证明”。
真空期太长,本身就是风险。他不能让疑惑滋生。
他陷进沙发,拿起书,试图沉入字句。目光却在行间游移,难以聚焦。熟悉的晕眩感像薄雾般悄然弥漫。
他闭眼又睁开,书滑落膝头。看着空气中的浮尘,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混着迷茫,在沉静的黑眸中掠过。
就在这时,一个人名毫无预兆地进入他的思绪——诸伏景光。
那个被他间接救回来的男人,那个此刻正被迫藏在绝对安全、却也绝对隔绝的“盒子”里的人。
他是否也正经历着这种被剥夺存在感的窒息?被困在四壁之间,日复一日,只有无尽的等待和未知的恐惧作伴?
这种“安全”,是否本身就是另一种酷刑?他自己才短短十几天,已觉度日如年。另一个在未知中的人呢?他无法想象。
轻轻的敲门声,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节奏响起,打断了他沉郁的思绪。
“进。”神矢没有起身,只是声音微微抬高了一些。
密码锁轻响,门开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走了进来,像两股带着生气的暖流,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清冷。
萩原拎着鼓鼓的超市袋,脸上是精心调校过的、温暖如常的笑容,“猜猜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他轻快地走向厨房,“顶级和牛,还有你喜欢的鲜香菇和嫩豆腐。”
他把食材一样样放在厨房台面上,声音带着愉悦的活力,“今晚寿喜烧,汤底保证清淡又鲜美。”
他接着走向客厅,“今天难得小阵平要下厨,期待一下吧。”
一边说着,萩原的目光一边温柔却不容错辨地扫过神矢的脸庞、颈项、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确认他的状态。
“今天感觉如何?”萩原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姿态放松。
“嗯,”神矢的声音带着懒散,“力气回来了一点,不像前几天,连呼吸都觉得是负担。”
他微微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颈,脸上露出一抹真实的、带着倦意的轻松,“比那种整个人被掏空的感觉好多了。再坚持两周,应该就能重见天日了。”
他毫无保留地向朋友分享恢复的进程。随即,他眉头微蹙,带着点商量的口吻:“只是……一个月完全没动静,是不是有点太不寻常了。
我在想,是不是该接点……不费神的活?比如,录制点日常视频?或者拍组简单的居家写真?”
他看向萩原,眼神坦率,想要寻求着朋友的意见和支持。
萩原的心像被轻轻撕扯了一下,又微微泛起酸涩的涟漪。
他看着神矢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脆弱底色,那双眼睛虽然明亮,却还是让人感觉到易碎。
【又在逼自己了吗?】这个认知带着尖锐的刺痛,瞬间刺穿了萩原伪装的平静。
他见过神矢太多受伤的时刻,每一次都让他揪心难过,但这一次尤为不同。
那些关于冰冷审讯室、关于强效药物、关于神矢彻底“消失”的恐惧想象,几乎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当看着神矢终于重新出现在眼前时,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下,是更汹涌、更偏执的守护欲在疯狂咆哮——想把他揉碎了揣进口袋,想把他含在嘴里小心呵护,想用血肉之躯铸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将他彻底与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隔绝!
这份冲动如此暴烈,带着毁灭性的占有欲与守护欲,几乎要撕裂他温文尔雅的表象,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和……病态。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几乎冲口而出的、强硬到近乎专制的“不行!”。
萩原研二太了解神矢了,了解他对舞台深入骨髓的执念,了解他身处漩涡的无奈和责任感。
粗暴的阻拦,只会加重他内心的负担,自己必须尊重他。
“神矢,”萩原的声音带着压抑下的温和,“外面的声音,我们会和你的工作室一起解决,你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偶尔任性一点给自己放放假太正常不过了。”
他试图用玩笑化解沉重,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有些僵硬,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你呀,就安心当你的病号陛下。现在露面,要是被拍到不对劲反而更麻烦。”他巧妙地将“健康”包装成“避免麻烦”的艺人逻辑,试图用神矢熟悉的规则说服他。
目光落在神矢微蹙的眉宇间,心底的疼惜像潮水般涌动。
他多想伸手抚平那点褶皱,将他紧紧拥入怀中,隔绝所有烦忧。
但他只能将这份沉重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情感与痛楚,死死按在平静的话语之下。
神矢看着萩原眼中极力掩饰却依旧浓得化不开的忧惧,又感受到厨房那边松田虽然沉默却如同实质般压过来的、带着审视和焦躁的视线,他甚至能想象松田紧抿的唇角和蹙起的眉头。
他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安抚的意味。
“喂喂,”他微微歪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轻松,但他脸上的笑意却像阳光穿透薄云般明亮了些,“别这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啊,你们俩。”
他目光在萩原研二脸上扫过,像是在确认他的状态,随即用一种谈论无关紧要往事的口吻补充道:“又不是第一次看我躺着了,住院流程我很熟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沙发扶手上随意点了点,仿佛真的只是在回忆一个普通片段,“唔……对了,之前搞成那样,好像也是因为藤堂修。”
他提起那个令人在意的名字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个久未联系的、无关痛痒的旧识,那份刻意的“轻描淡写”几乎达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这不仅是安抚朋友,更像是在对自己进行一种心理暗示:看,更糟的都熬过来了,这次这点‘小病’,算什么呢?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像是被“藤堂修”这个名字狠狠刺了一下,这个名字代表的是神矢生命中最黑暗、最血腥的噩梦之一。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反驳神矢的轻描淡写,想提醒他那次有多么凶险,多么令人绝望!
但他对上神矢那双带着安抚意味、甚至有点狡黠笑意的黑眸时,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神矢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我没事,别担心”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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