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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五岁开始,她努力地从选拔中脱颖而出,努力杀敌建立功绩。英灵会的日常训练跑十圈,她早早起床跑二十圈,因此睡眠时间比别人少一半。她成了同批次新兵里个子最高,长得最强壮,也最敏锐的士兵。
她已经非常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承认她的实力?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吗?
闵禾咬紧了牙,看到安鹤背后的圣剑在闪闪发光,金色光辉仿佛也化成了利剑,将她穿了个透。
闵禾一动不动地盯着安鹤的侧影,背着剑的安鹤,像一个生来就在终点的天才。
在对安鹤的敌意蓬勃滋生的同时,闵禾无法控制地做起了比较。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运气不好吗?
安鹤可以在三分钟内击杀一个骨蚀者,看起来毫不费力。而她做不到,她需要很努力,才能保证自己不死的同时,对骨蚀者造成伤害。
或许不该怪自己运气不好,这个月接下的任务,她一个都没有如期完成——没能清除聚集在周围的骨蚀者,没能抓住入侵巴别塔的凶犯,没能抓住骨衔青抢先奋不顾身地一跳。什么都没做好。
圣君没有追究她的失职,也没要她的性命,但对她失望了。
闵禾想,她是不是能力还不够?是不是不配拥有野心?是不是没有天赋的人,再努力也比不上天才的万分之一?
闵禾想起很早之前,就有人取笑过她的嵌灵。
她的嵌灵是一只野犬。只有一条,不高大,也不威猛。有更厉害的嵌灵出现时,野犬通常只站在虎豹的后面,做辅助。
就像她的天赋,永远只能在敌人有伤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佳作用。
她做不到单打独斗,闵禾想,她应该跟在别人后方,那样才是最正确的搭配。
可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
大概是闵禾灼热的视线太过于直接,让远处的安鹤察觉到了,安鹤转过头来,顿了顿,机械式地对她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呢?闵禾解读不出,看什么都觉得是嘲讽。
闵禾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安鹤,发现安鹤那双眸子里,没有野心、没有欲望。站在那儿的,是一个精准接收指令的机器,圣君下达目标,机器只需要执行。
闵禾好像被抽去了脊梁,感到挫败。她就是被这样的人打败的吗?这样没有灵魂的怪物,凭什么能当她的对手?
她已经分不清是为自己不值还是为安鹤不忿。
周围的人声散去,分组结束,闵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殿堂,她曾经站在这里,跟着英灵会的歌宣誓,立下目标,她要成为发布命令的人,并且,一定要在墓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现在,什么野心、报复、目标全都离她越来越远。她被无声地否定了。
离开殿堂时,有人喊她的名字。
“闵禾。”坐在轮椅上的闻野忘很兴奋地挡在前面:“你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事吗?”
“之前?什么事?”闵禾头脑不像往常一样清醒,但仍旧往后仰身,和闻野忘拉开距离。
她还是无法适应和闻教授相处。
闻野忘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忘了?测试你的天赋啊,看看敌人生命值要下降到什么程度你可以一举击杀,之前事情太多耽搁了,这次你得跟我走一趟。”
闵禾记忆力不差,她记得这件事,只是她以为这档子事已经过去,闻野忘当初很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她没想过真的要被拉去做测试。
“现在吗?”
“就现在。”闻野忘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把手,示意闵禾顺手做个苦力,“我听说你被分到了第四军队,你的数值需要测量清楚,看看是否能对感染者一击致命,这是圣君交代的。”
“圣君?”
“嗯,你是防线。”闻野忘重复了圣君用过的词,“你得有信心。”
闵禾没有信心,她想,确实得给自己找一些信心。她握上把手,跟着闻野忘的指示往前推。
两个轮子压在地上,吱呀呀地响。闵禾很快躺在床上被套上了测试装备。
房间里有两张床,中间的帘子拉开,闵禾才发现另一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是安鹤,也刚躺下,正略显诧异地望过来。
真气人啊,闵禾感觉气血翻涌——对手仿佛就是这样的存在,在你不想看到她的时候,她永远都在你面前晃悠,提醒你有多么弱小。
“你在这里干什么?”闵禾听到自己冷淡的询问。
“我主动申请了重新测精神值,之前测试的有些低了。”安鹤说,“还有,确定我的渡鸦数量。”
嵌灵数量?闵禾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安鹤怎么做到的?怎么能每一刀都精准扎在她心窝上,还要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难道,难道她以为的较量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安鹤甚至没有把她当成过对手吗?
何其残忍。
闵禾伸手,唰一下将帘子拉了回去。
她闭上了眼睛,检测很快就会结束,她可以离开有安鹤在的地方,滚回自己的第四军队。
闵禾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应该是闻野忘,闻野忘给她的手腕套上止血橡皮胶,又贴了很多冰冷的金属贴片。
但是预料中的刺痛没有到来,反而是钝痛。
心口在钝痛。
她紧了紧指关节,想提醒闻教授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可是手心的触感不对,冰凉凉的,像硬化了很久,是一只大手。
闵禾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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