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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风雨踢着鞋子,歪头看她:“夫人为什么非要说那画是她画的?”
柳今一说:“代团素只说你的墨画片和那两幅画是同一个人画的,可还没确定这两样就一定是陈书吏画的,万一夫人就喜欢给爱女画小纸片玩,那也不是没可能。”
尤风雨摆手:“那就是不可能啦!”
柳今一虚心受教:“尤大将军何以见得?”
“夫人不认识你俩啊。”尤风雨掏出柳时纯和代团素,指着上面的字,“你们都来了两回了,夫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刚跟她说团素大将军,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我这墨画片上标得清清楚楚!”
柳今一缓缓弯下腰,看那两张小纸片,又看尤风雨,很吃惊似的:“你这么聪明!”
“岜北十三参将,加上已经换代的老军娘和廖帅,一共五十六个人,所有诨号姓名我都能倒背如流。”尤风雨一脸得意,“这县里除了娘子,再没有人能比我记得更清楚了。”
柳今一说:“南宫小姐很喜欢狻猊军吗?”
“我也不好说,娘子从没提过她喜不喜欢,”尤风雨把墨纸片装回兜里,“就是我每次一提起来,她都能接上,什么高叙言笑骂三军、施琳琅以一敌百,她全都知道!”
柳今一喃喃:“那真是怪了。”
尤风雨说:“是吧,夫人干吗不承认呢?她那么伤心,忘记把陈书吏的画换下来也是说得通的,她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嘛。”
“那才说不通,那就问题大了。”柳今一扭头,看着这屋子,“团素,那幅山君戏子也是同一个人画的吗?”
“是,”代晓月正在另一边,看墙壁的空白处,“那幅画原先应该就是挂在这里的。”
柳今一过来,看着那处空白:“尤风雨,你讨厌齐狗子兄弟俩,会忘记把他们放你家的沙包丢掉吗?”
“当然不会,”尤风雨也望着那里,“我才不准他们进我家。”
柳今一说:“那夫人更不应该忘记。她爱女,为了小姐不惜和陈书吏闹上公堂,这家里别说画了,就是有关陈书吏的一支笔、一双筷子都不应该继续存在。”
她们三个一时无言,都抱着手臂盯墙。外头隐约传来罗姐儿细碎的低语,还有婆子们嗯嗯的应答。
代晓月说:“陈书吏曾经抱怨过,他和南宫小姐很少能碰面。”
柳今一道:“那是明面上的话。他俩要是真的见面次数少,他舅爷怎么三次钻洞,两次都能碰见他俩在吵架?”
“但是他俩感情的确不大好,我每次去吃汤饼,都只有娘子一个人在家。”尤风雨回忆,“我老爹说陈书吏在衙门里忙得脚不沾地,平时用饭都见不到他人。他住衙门空房里,经常通宵誊抄案务,点的油灯能亮一宿。”
“既然感情不好,”代晓月侧身,看着她俩,“他为什么还要给南宫小姐画那么多小纸片?”
尤风雨说:“哄哄娘子呗。”
“我不信这世上有能背得下狻猊军五十六个女人的男人。”柳今一伸手,摸着那处空白,“不仅画得好,标得细,还会跟小孩抽着玩。”
那幅山君戏子应该在这房里挂了很多年,她们之所以会盯着这里,正是因为取掉画的地方白得出奇。
柳今一说:“其实我们问夫人画,她就知道我们已经起了疑心,一开始她是不想给我们看那幅山君戏子的,但是她越拒绝,我就越怀疑,为了打消我的疑念,她索性拿出这幅山君戏子,又让我们来房里看——这画年月久了,必不可能出自陈书吏之手。”
“可是夫人不知道,”尤风雨拍兜,“我们有墨画片!”
柳今一道:“不错,夫人不知道墨画片,她认不出我和代团素,所以此举反而坐实了她在撒谎,这几幅画都不是她画的。”
尤风雨说:“那夫人为什么要撒谎?”
代晓月退几步,绕向屏风,里面临窗有一张空空的书桌。她垂手,擦了把不存在的灰:“当然是因为夫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几幅画都是谁画的。”
“既然五十六个狻猊将是女人,”柳今一回首,看着那大开的窗户,“那下山的猛虎也理应是个女人。”
竹篁簌簌涌动,似乎真有一头猛虎穿林而过。
代晓月抬头,趁着月色,一锤定音:“画这些画的人是南宫青。”你现在阅读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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