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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闲置的客房里现在也摆满了桌椅,有不少宾客坐在里面。
确认没人发现自己后,宁哲靠在墙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从窗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谈话声。
那声音很轻,不像是一
;般人的正常聊天,更像是偷溜进谷仓的老鼠在咯吱咯吱地啃食稻谷,很清晰,但又很压抑。宁哲集中精神,只听见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幽幽说道:
“什么?你家里的供品也被吃过了?”
“可不是么,吃得口味儿还挺挑,一碗白饭一粒儿没动,光挖了个梅子。”
“你家娃这么皮?蛇神的供品也敢吃?”
“不关娃事啦,几个小孩一直在我跟前玩呢,都没进过斋堂。”
“不是娃,那是啥……”
宾客们聊天的语调不是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客家口音,但好在宁哲从小便在古碑镇土生土长,勉强还是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几个村妇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闲聊着供品被偷吃的事情,从调皮的娃娃到流窜的野猫,她们把能怀疑的都怀疑了一遍,谁也没能说服谁,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宁哲静静地听着,直到一个人开口说道:
“你们话,那上供的饭菜可会是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别瞎讲,那蛇神姥姥都多久没得显过灵了,哪能下来吃饭啊……”
“这谁说得准嘛……”
几名村妇的絮叨持续了很久,直到门前的三挂爆竹都放完了,堂前屋里的桌椅都被宾客坐满,肉香味从后厨一直飘到客房,这场大席终于开始上菜了。
“我去叫我家娃过来哈。”
一名头戴方巾的村妇推开了客房的门,沿着被石竹花簇拥着的石子路走向大堂。
趁着四下无人的短暂时机,宁哲放轻脚步,随手拎起半块压箱的石砖跟了上去,干脆利落地砸上了她的后脑勺。
人的后脑可以说是全身最脆弱的致命部位之一,哪怕是在教室里嬉闹的小学生一个不小心滑倒,让后脑勺磕在了桌角上,都极易弄出人命,更不要说一个成年男性蓄意已久的钝器重击了。
只听得咔吧一声闷响,这名村妇的身体便倾倒在地,毫无挣扎的登时便没了气。
贴在她脸上的黄纸旋即掉了下来,上面写的是:何玉兰。
钝器伤通常不会造成难以抑制的大出血,宁哲随手用这名叫做何玉兰的村妇头上的方巾捂住了后脑勺的血渍,将这具新鲜的尸体塞进了荷花缸里,用鲜艳的绿叶与红花遮掩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做完这些后,宁哲刻意踩着哒哒响的步子,原路返回到了原本的那间客房前,轻轻叩响了半闭的房门。
“谁呀?”
“哎呀,娃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我都找不到他俩……”
幽幽的女子声音从宁哲的喉中传出,随着客房的门被完全推开,少年身上的衬衫与长裤变成了朴素的麻衣,原本白皙柔嫩的皮肤也染上了农民的黝黑。
这是鬼的规则:
——当房里的其他人先入为主地以为敲门的是何玉兰时,他就真的是了。
宁哲窃取了村妇何玉兰的身份,混入了这场大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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