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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在知道薛蟠居然争风吃醋到人家大长公主孙子的头上,就愈发觉得这个侄子就是个祸头子。你以为这神京是什么乡下地方吗?当初在金陵你打死了人,都费了贾家不少力气才算是平了事,如今到了神京,居然还不长教训,这般蛮横,这不是找死吗?
再想着薛蟠在外头花天酒地,不知道挥霍掉多少家财,王氏就觉得心疼,在她看来,若是没有薛蟠,这些都该是薛宝钗的嫁妆,将来都该给宝玉花销的,如今竟是被薛蟠这个蠢货废物给挥霍掉了,这不是割王氏的肉吗?
当然,王氏便是本心里头觉得薛蟠这种除了花钱和惹祸,什么都不会的,就该去死,也知道薛蟠是自家妹妹唯一的指望,所以在薛王氏那里,是半点也不会多说的。但是跟薛宝钗说话的时候,就常常夸赞宝钗,又说道:“要是宝丫头是个男孩子,那就好了,你妈那边也不至于像是如今这般费心!”
宝钗虽说嘴上说:“哥哥也很好的,就是年纪轻,如今还不定性罢了!”心里头却也像是点着了一把火。是啊,就因为自己是女子,哥哥是男子,所以,任他如何挥金如土,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份家业本来就是哥哥的。而宝钗呢,薛王氏嘴上说得好听,说她性子古怪,不爱什么花儿粉儿的,连着自家做的宫花,都得拿着走礼,而不是留下来给宝钗戴,除了个金项圈和金锁之外,宝钗就没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贾家的姑娘每季起码都有六身新衣裳,宝钗这边,一年裁不了几件,便是有几件好料子的,也是以前存下来的,如今都不鲜亮了……
哪有小姑娘不喜欢打扮的,无非就是薛王氏希望薛宝钗是个不喜欢打扮,一意俭省的,所以,薛宝钗只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被王氏说了几次之后,宝钗心中就愈发不甘起来。
宝钗原本还觉得薛蟠别的也就罢了,对母亲还算孝顺,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挺关心,当初为了个冷香丸,薛蟠硬是天南地北地给宝钗凑齐了,宝钗再如何,也得领这个情!只是一想到薛蟠再这般下去,再多的家业也不够他败的,宝钗就愈发焦躁起来。她不想要跟哥哥抢家业,但是她想要嫁得好,最大的资本无非就是自己会有一副丰厚的嫁妆,而以如今薛蟠败家的架势,她将来又能有多少嫁妆呢?
虽说母亲说已经跟姨妈达成了一致,她可以嫁给宝玉做宝二奶奶,但是,她仔细看了这么久,已经意识到,这荣国府里头,自家姨妈的话语权其实也就是那样。许多事情并不是自家姨妈答应了,就能搞定的。别的不说府里头传了那么久的金玉良缘,结果贾史氏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姨父那边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如今姨妈还看重自己,但是再有个几年,家里家业被哥哥败没了,姨妈还能继续看重自己吗?
薛宝钗越想越焦躁,竟是又犯了热疾,急忙回去叫莺儿煎了黄柏水,服了一粒冷香丸,这才将心中那股子炽热给压了下去。
薛王氏看着薛宝钗懒洋洋靠在炕上,面色潮红的模样,也是有些紧张:“宝丫头,怎么这到了神京,你犯病的次数还多起来了?莫不是有些水土不服?”
薛宝钗忙说道:“妈,不是这样,我就是想着,哥哥如今这个样子,那也不是个办法!虽说外头买卖有那些掌柜的,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但是哥哥一直担不起事情来,那些掌柜的难免就要生出异心来!我之前将家里的账册又看了一遍,这几年各个铺子收成越来越少了,咱们母女两个都是妇道人家,不好出门查看,只能凭着账册猜测,焉知不是那些掌柜偷奸耍滑,损公肥私?”
薛宝钗这话说到薛王氏心里去了,她叹道:“我的儿,我哪里不知道这个,只是,你也说了,咱们母女两个就是妇道人家,便是被外头人欺负了,那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要不然,没了这些积年的老掌柜,咱们家许多生意都做不起来!你哥哥是个不成器的,之前叫他管着铺子,他只知道从铺子账上拿钱,结果一年下来,那铺子不光挣不到钱,还赔了许多,偏生都说是你哥哥拿去花用了,你哥哥也说不清楚花了多少,如今也是一笔糊涂账!”
薛宝钗犹豫了一下:“妈,要不请蝌哥哥过来帮衬着?”
薛王氏却是断然拒绝,薛俭活着的时候很相信自己的弟弟,但是薛王氏不相信。薛蟠不成器,薛蝌却是个有能耐的,真把人叫过来了,到时候鸠占鹊巢了该怎么办,因此,薛王氏便说道:“蝌哥儿哪里是那么容易过来的,你二叔走了之后,你二婶子就犯了痰疾,不得蝌哥儿照应着!”
薛王氏这般一说,薛宝钗就明白母亲什么意思了,她有些无奈:“那家里生意怎么办?哥哥在这么下去,只怕那些掌柜愈发欺上瞒下了!”
薛王氏也是举棋不定,只得说道:“且等等吧,你哥哥再有两年,怎么着性子也该定下来了!”
薛宝钗顿时无话可说,她口不对心地附和了薛王氏几句,心里却对未来开始悲观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被动了,得想办法将自己与宝玉的婚事砸瓷实了再说。
实际上,贾家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懒得理会薛宝钗的那点小心思了。贾瑚中了!
贾瑚是真的有几分时运在身的,之前考举人,就是二百多名,如今会试,成绩也是一百多名。虽说不靠前,但是这个名次,只要殿试的时候不失手,应该能进二甲,不至于落到三甲同进士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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