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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靖眼睛瞪霎时间瞪大,脸色“唰”一下煞白,三五秒才反应过来,慌乱地用力推开贺祺。
贺祺后背撞上了巷子的墙壁,很响亮地“咚”一声。
黄靖赶忙弯下腰,像喉咙里卡了毛的猫一样,死命朝地上狂吐口水。脖子朝前一探一探地,像在痉挛,动作慌乱又滑稽。
黄裕赶忙跑过来,皱着眉稳住黄靖的胳膊,轻轻拍着黄靖的后背,抬起眼睛狠狠瞪向贺祺。
贺祺此时也顾不上后背的疼痛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毫不忌惮地大声说:
“是咯!我就是变态!我就是钟意男人!你够胆讲我就够胆认。以后我逢人就话我钟意男人,仲同黄靖接过吻添!”
黄裕的眼神猛地一暗,脸色瞬间全青了。黄裕两步朝贺祺走过去,眼珠里漆黑一片,二话没说,伸手便死死掐住了贺祺的脖子。
贺祺很确定,在那一刻,黄裕是真的要他的命。
黄裕手上一点没收着力气,贺祺下意识挣扎着,一下一下重重捶着黄裕的胳膊,用力想要抓开黄裕的手,指甲甚至在黄裕手背上划破了皮。
但黄裕出奇地耐痛,毫不在意手上那几道渗血的刮痕。黄裕力气极大,眼中的狠意如同燃起的烈火,一双手收得越来越紧。
贺祺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晕,生理性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贺祺忽然觉得很累,想要抛开一切昏睡过去的累。
在第一滴雨落在额头上的时候,贺祺脑中冷不丁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算了吧?
黄宇超手机里的那段视频,那张《春光乍泄》的DVD,喜欢男人,喜欢蒋洛盟,洛今羽,刘美娜,小三的孩子,克利思廷……
这一切,要不都算了吧。
“阿哥……”黄靖伸出手,紧紧抱住黄裕的一条胳膊:“阿哥,我哋返屋企……”
哥哥,我们回家吧……
黄裕的手忽然松了一下,贺祺得以稍稍睁开眼睛。
黄靖几乎整个人都坠在黄裕胳膊上,身体向后倾成了一个斜角,用力朝后拽黄裕的手臂,想让他松开。
黄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底全是晃动的泪光:“阿哥,我想返屋企,我哋返屋企好唔好啊?”
黄裕的目光被钉在了黄靖脸上,动作稍顿,瞬间收回掐在贺祺脖子上的手。
黄裕用胳膊紧紧揽住黄靖的肩膀,稍稍低下头,用手指轻轻蹭掉黄靖眼角的泪,手腕还在隐隐颤抖着,有些心虚无措地小声呢喃:“阿靖,唔该……”
黄靖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下来,满脸将干未干的泪痕。
黄靖仍在重复同一句话:“阿哥……我哋返屋企好唔好?”
黄裕的眼睫颤抖着,重重地点头:“好。”
头顶的乌云厚得不成样子,稀疏的雨滴很快变作毫无预兆的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贺祺靠墙缩在一处房檐下,愣神看着从脚下流过的泥水;不知冲过了什么东西,上面飘着一层镭射色彩的油光。
贺祺愣了半晌,忽然抬起手背,用力来回蹭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把上面一层皮都蹭掉一样。
贺祺一直低着脑袋,雨声太大,甚至没发现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没带伞吗?”是蒋洛盟的声音。
贺祺的身子不自禁地颤了一下,把手放下去,僵着脖子缓缓抬头。
蒋洛盟站在雨里,校服几乎湿透了,衣料笨重地粘在皮肤上。
蒋洛盟走到贺祺身边,跟贺祺肩膀贴着肩膀站着,在同一片窄小屋檐下避雨。
贺祺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蒋洛盟长呼了口气,沉声说:“我一直在那儿等着,想等你处理完事情后出来,但只见到黄靖黄裕他们。再后来就下雨了,雨太大,我实在等不下去,就摸索进来找你。”
贺祺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蒋洛盟没听到之前的事。
是天色越来越暗,天空迅速从灰色变为墨蓝色;可雨却没有丝毫小下来的迹象。
蒋洛盟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贺祺:“你没带伞吗?”
贺祺摇摇头:“没有。”
其实贺祺带了伞的。但如果不是因为躲雨的话,他想不出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出去。
蒋洛盟又问:“那你不用抓紧时间过关回家吗?”
贺祺看着愈演愈烈的雨,想了想,说:“等等再回。”
对面那几个垃圾桶也被淋湿了,酸臭刺鼻的味道被冲刷进了水里,一路流到贺祺和蒋洛盟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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