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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衣袖擦去嘴角酒渍,给王驰毅记了一笔账的嵇临奚拦了一个龟奴,问得茅厕的位置,在里面解决了尿急以后,洗干净双手揣着钱离开了花楼。
花楼外,人来人往,群流不绝。
双袖已经被酒水打湿,湿漉漉的贴着手臂,嵇临奚静静站了片刻,朝着人流中走去。
这京城,节日确实非同一般地热闹繁华,每走十几步的路,就有人在表演神灵祭祀的节目或者杂耍,路边摊贩也密集得看不到头,来往之人,皆是绫罗绸缎,衬得一身粗布麻衣的他平平无奇,更别提他刚才饮酒作诗时还弄乱了头发,此时若是装成一个乞丐跪地讨钱,也未必不会有人不给。
一对夫妻和他擦肩而过,被摊贩叫住了脚步。
“公子,你娘子如此貌美,来给你娘子买一只簪子吧——”
嵇临奚也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年轻的夫妻走到摊前,倒也看了起来,男子挑了一只戴在女子的发间,女子看不见自己戴起来的样子,摇了摇脑袋,问男子:“这只怎么样?”
“再试试别的看看。”
“多试试,我摊子上的款式可多了,男女都有,喜欢的客人尽管拿去!”
几人说话间,嵇临奚亦是跟着过来,低头在摊子上看,对年轻夫妻热心的摊主,看他衣着敷衍地说了句客看可以,别弄坏,弄坏了要赔钱,就继续去和年轻夫妻说话去了。
“这只呢?”
“这只好看。”
“店家,多少钱?”
“哎!不贵!五两银子。”
“五两?这还不贵?”男子脸色变了变,将发簪扔在摊子上,拉着自己妻子就要走,店家忙挽留,一番讲价,最后三两银子成交。
嵇临奚一只一只看了,最后视线落在一根素净的玉簪上,他伸手拿起,“这支,多少?”
店家看了一眼,“这可是好玉磨的簪,不是一般的簪子,三十两,不讲价,不买就放下。”他也是觉得面前这穷书生看起来没钱,不想和对方多费口舌。
嵇临奚将之前王驰毅给的二十两抛了出去,又自己添了十两,转身离开,拿衣服错愕接过的店家反应过来,热情不已道:“公子慢走!欢迎公子再来!”
天上星月明亮,中间显出一条长长的银河带。
握着簪子的嵇临奚,将它放在头顶观赏,闭眼想象着这根簪子插在美人公子发间该是如何的赏心悦目,而后将之小心翼翼揣在怀里,原本被王驰毅羞辱的愤怒也慢慢得到平息,唇角微微一掀。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敲锣打鼓声,满街的人听到这道声音,纷纷自觉往两边退让开,露出一条道路来。
嵇临奚讶异,这是怎么回事?
他跟着别人退开,看他们满脸期待兴奋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了句:“这是要发生什么了吗?”
被询问的是一个妇人,妇人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猜测他是京城外面来的,于是满脸笑容道:“游神啊!”
“游神?”
“每年遇上祭祀的节日,我们京城都要游一圈神的,消灾解厄、酬神祈福,可灵了!文曲星过来时,你可以许愿科举高中,月老过来时,你可以求一段好姻缘!百试百灵地咧!”
原来是求神拜佛,嵇临奚嗤之以鼻。
若是求神拜佛有用,这世间就没有那么多天灾人祸了,不过是没用的人寻求一个心灵慰籍,找不到就放在神佛身上。
他抱起双臂,不甚在意地打算看一场热闹,敲锣打鼓声越来越近,日月盈昃、万神降临,只见远处孔明灯升起,随着孔明灯而来的,是戴着面纱少女灵巧的红色裙摆,手中拿着小鼓随舞拍打,而后是一个接一个的车撵,车撵上放置着高大的神像,两边跟着戴傩面跳祭祀舞的人,看起来也真神神威严,连他这样不敬神明的,心中也免不得生出几分震撼来。
车辇上,有人跪坐在神像前,面前摆着一盆水,那人手里捏着柳枝,时不时沾进水中,而后往人群的方向一洒,被沾到的人一脸兴奋的样子。
嵇临奚没有躲闪,也叫那水露洒了一点在身上,他正皱眉,身边的老奶奶说:“这是神灵赐福咧,沾到这水,再许愿,被神灵听到的概率更大。”
“哦,这样。”好事,勉强信一下,但不许。
文曲星的神像过来时,他正正打一个哈欠,继续抱臂思索逛完去买些书在花楼外面看,等第二天王驰毅那个废物出来。
“是月老!月老来了!”
他被这声音震得忍不住捂了下耳朵,往后面看去,一尊面容带笑手拿红线的月老雕像,正在车撵上由车夫驾着过来,再往身周一看,一众男女,都把手合了起来低头弯腰默默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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