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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懋想想都窝囊透了。
徐宁懒得给这两人眼神,那什么锅配什么盖,外人就别操心了。
微凉的指尖忽然一暖,却是齐恒不着痕迹用衣袖包住,徐宁一怔,意识到自己所用的借口被他当了真。
不禁笑道:“殿下,我不冷。”
她身子骨好得很,哪里真缺手炉呢?
齐恒却固执地牵着她,徐宁吐吐舌,只得罢了,内宫门前北风料峭,有人给她当暖宝宝,她当然求之不得。
李凤娘远远瞧见,神色更冰冷几分。
至清音阁却满室生春,四角都摆着熊熊火盆,地上又铺着毡毯,踏实厚密,踩上去如同走在云端。
徐宁再次为皇家的富贵华丽所震撼,光是这一天用的炭就有成百上千斤罢?烧的真是钱。
她却考虑到通风的问题,为着嫔妃公主们身娇体弱受不得寒,门窗都得堵死了,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更别提新鲜空气,这要是哪块炭燃烧不充分,岂非导致集体中毒?
难怪宾客脸上都有种不正常的狂欢模样,再荣幸也未至于此,怕是脑子已经有点不清楚了。
所幸王妃们的座次在下首,靠近西南角所在,真有事也不容易波及。
徐宁放眼望去,见景德帝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不算难看,但也绝称不上俊俏,看来皇子们的好相貌皆来源自他们母妃。
安王妃已到诸位娘娘跟前敬了一巡酒,吴王妃因为刚诊出喜脉,便把这项蠲了,只以茶代替。
下剩二人,李凤娘木然道:“我饮酒容易起红疹子,算了。”
数月前两位贵妃刚训斥过她,她自然犯不着自讨没趣。
徐宁没办法,借口被人家抢先用掉,只得盈盈举杯上前,好在她生来海量,并不怕什么。
陈贵妃听闻她被温妃薅去种菜一事,对这女孩子挺有好感,换做寻常千金小姐哪里受得这等辛苦,她却不吵不闹,是个可造之材。
胡贵妃则看热闹不嫌事大,“要说咱们几个,当属温妃妹妹最接地气。到底历尽磨难,当初跟着父兄被流放时,想来没少种菜养鸡自力更生吧?”
温妃绷着脸挤不出半点笑容,胡氏当着儿媳妇说她是罪臣之后,叫她颜面往哪搁?
齐恒察觉这边动静,下意识投来视线。
徐宁则不慌不忙道:“妾听闻太祖皇帝白手起家,太祖皇后亦善事农桑,养蚕缫丝供其生活,为天下贤妇之表率,可见磨难往往能砥砺心志,否则何来如今太平盛世,贵妃娘娘,您说这话对不对?”
否定了她,便等于否定开国皇后,那可是资历最最深厚的老祖宗。
胡贵妃凤眸微眯,真是个能说会道的。
温妃则板着脸道:“阿宁,不许对长辈无礼。”
名为斥责,实则是帮她撑腰。胡氏堂堂贵妃,真要跟个小孩子计较不成?
徐宁笑眯眯应了声是。
胡贵妃到底浸淫深宫多年,顺势借坡下驴,满饮一杯就让徐宁退下。
齐恒不着痕迹挪开视线。
回到座上,吴王妃悄悄咋舌,“你胆子太大了!”
不过能让她那位不可一世的婆婆吃瘪,还真挺新鲜——虽然吴王妃没在胡贵妃跟前犯过错,也没受过训斥,可她不得不承认,婆婆的性子一般人着实消受不来。
徐宁莞尔,“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自己遍身罗绮,就看不起干苦力活的,也不想想,若无农民辛苦稼穑,工匠汗流浃背,商贾卖力运输,哪来如今的富贵乐业?坐享其成还要说风凉话,这种人纯属欠揍。
忽然发现旁边座上空空荡荡,“四嫂呢?”
吴王妃光顾着欣赏徐宁舌辩群儒,并没注意,“许是更衣去了吧。”
才来便更衣?尿频也是病得治啊。
徐宁摇摇头,转而欣赏起殿上歌舞来,可紧接着,她就在那群舞姬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凤娘!
原来她方才真是去更衣,却非徐宁理解的意思,而是换了一身更轻便贴身的装扮,就为了此刻当堂献艺。
安王妃吴王妃齐齐目瞪口呆,这位弟妹还真是一鸣惊人。
李凤娘且舞且笑,媚眼如丝,一举一动莫不尽态尽妍,看得出颇有功底。原来李家并不迂腐,诗书之外,还准许族中女眷练习舞艺,这一手藏得够深的呀!
闪转腾挪际,李凤娘还有空朝徐宁投来讥诮的眼色,像是在说:你可能?你可会?
徐宁微笑不语,她确实不懂跳舞,可那又怎样,难道李凤娘真觉得这是出风头?堂堂王妃以身献艺,还是当着若干宾客的面,这可真是……
楚王起初还在得意妻子给他争光,显然这一出是两人提前商定好的,他本就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自然乐得成全。但,接触到周围那些或痴迷或垂涎的目光,楚王忽然警惕起来,他再迟钝,也不能容忍别人用这种眼光打量他的妻子,这和秦楼楚馆那些任人狎戏的伶官有何区别?
吴王妃悄悄对嫂子道:“弟妹真是大胆。”
虽说舞姬为了方便动作,穿着暴露乃情理之事,可楚王妃的身份这么干就很不合适了。那件桃粉色的纱衣紧紧裹住她玲珑浮凸身段,若隐若现,欲遮还羞,着实引人遐思。
安王妃这般厚道人也微不可见皱了下眉,陛下还坐在上头呢,儿媳妇给公公献舞,说出去总归不好听,难道想效仿唐玄宗故事?
陈胡两位贵妃倒是淡定自若,陈贵妃是见怪不怪,懒得讲人家是非,可心里自然是鄙夷的;胡贵妃么,连打赏的物件都准备好了,就等李凤娘舞毕过来谢恩,她好趁机夸赞——或者叫羞辱更合适。
惠妃如坐针毡,混账!这样的事也不跟她商量,她若一早知道断不会同意,已经开幕再阻止也晚了,倘若皇帝真个看上李氏……惠妃瞥了眼身边高座,见景德帝沉静如水,并未目眩神迷,方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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