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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这样挨着有点热……”祝卿安再忍不下去,皱眉抵住她肩头,轻声推拒。
如今她过了十七,身子也日渐抽条,已然是和越尔差不多高,兴许还高过一丝,再不是当初那个尚还年幼的孩子,对师尊总有一种莫名的羞意,不喜欢被靠得太近。
她这般推拒,但越尔只是想寻处地方坐,平时行事又没什么拘束,习惯性找人贴靠着,不觉得有何问题,听了她声音才偏头去看。
一眼就瞧见小徒儿微红的耳尖,愣了下神,“徒儿还挺金贵,挨得近些耳朵都热红了。”
祝卿安听完一僵,耳尖更红。
但好在师尊她总算是撤开一些,直了腰,懒洋洋道,“这次画的不错,若方才没手抖就能用。”
耳旁热息远去,祝卿安悄悄吐出口气,动动手脚,恍觉半边身子刚刚绷得太僵,有些发麻。
“师尊平日为何画得如此轻松?”她只觉越尔是在安慰她罢了,想到师尊平日画符那得心应手的样子,不免心生敬佩,还虚虚藏了点羡慕。
她见过这女人虚空画符,只轻轻划动几笔,就能引动一方符咒,这是何等的厉害。
“你若同为师一般画了几百年,再如何也该熟了。”越尔看她几眼,终究是没把自己第一次画符便成功的事说出来。
怕打击徒儿自尊心。
只是牵过她的手,慢慢道,“你落笔不稳,轻一笔重一笔,注入灵力自然难控制,唯有手稳,心稳,神稳。”
“下笔方有神助。”
女人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执起笔,牵引着她一点点在符纸上描绘。
祝卿安彼时满眼只有她浓墨般柔顺的发丝,露出一小块的玉白耳垂,满心只有身侧贴靠过来的暖柔馨香,手背上绵软的触感。
心不稳,神也不稳。
或许是她实在孺子不可教也,越尔也教累了,终于把她从朝眠峰放了出来。
或者说,扔了出去。
今夜无月,祝卿安只能在满天星子的天幕下,叩开了边临的门。
“我没处去。”银发姑娘背后是闪烁星辰,银发也如披上一层星辉,柔柔晕光,晃得边临睁不开眼。
紫衣姑娘哈欠连天,困得声音一会儿低一会儿高的,“小师祖又和仙尊闹矛盾了呀……”
祝卿安有时候宁愿她是个傻子。
但好歹是过了一夜,第二日边临才清醒过来问她,“好几年没见你,那日你回去之后也不来学堂,”
她斟酌道,“我还以为你被仙尊禁了足。”
祝卿安木然想,被按在桌前画了好几年的符,也算是禁足吧。
不,比禁足还折磨人。
她那时以为看完两三本便差不多,但越尔全然没想放过她,看完一本就接着下一本送来。
银发姑娘一想到那摞如山高的书籍,猛然抖了下。
若说她畅然汲取知识的人生中最讨厌的是什么,那只有一个——就是符箓。
比学堂里学的任何东西都可怕的多。
祝卿安不想再提这个,无事可谈只好关心起友人的近况,“你如今还住这儿,是进了兽阁?”
上过学堂之后,定会分去各大峰上,边临还想留在云疏峰,只能是选择兽阁,但是她十分疑惑,只记得当初边临应当是喜欢剑道才是,怎么会选择御兽。
“没。”边临讲起这个就心口疼,“我偷跑出来的。”
大概是好不容易有了人诉苦,边临倒豆子一般把这几年受过的苦全倒了出来。
祝卿安才知道她最后还是拜入了陆无隅门下,且是亲传门生,以剑阁那少得可怜的收徒人数来看,这姑娘的天赋的确是冠绝众人。
但因为她是陆长老时隔数十年终于遇到的称心徒儿,所以分外严苛,按边临的话来讲就是——
“你是不知道,她从我干娘那抓了一只鸣晨鸟,每日太阳还没出来就打鸣,只一听见这声音,她就拿剑抽我起来!”
“然后就开始练剑练剑练剑,一点都不让我出去放松,我都快练吐了。”
“忒无趣!”
看得出来边临怨念很大,祝卿安莫名想笑,又不好伤了友人的心,只能忍下,“那你如今修为到什么地步?”
她这几年大多在画符,修炼得少,只到了筑基后期,按边临的修行程度来看,应当是到筑基巅峰才对,离结丹只差临门一脚吧。
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成仙之路果真是越走越难,她炼气圆满只需三年,而今筑基至后期,居然需要四年才达到。
“筑基后期。”边临淡道。
嗯?祝卿安讶然,“以你的天赋,不至于才是。”
“陆无隅那个老女人让我压境界,”边临摇头,“我剑道水平在她看来太低,配不上我如今修为,所以先压下与剑道一同突破。”
她拧着眉头抱怨,“好多死要求,到底有哪个剑修像她这样修为境界与剑道境界一比一提升的。”
“真是疯了。”
祝卿安本想安慰她,但一想到越尔也是压着自己学画符,也沉默。
两只姑娘痛苦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都是难得从重压里脱出身来,边临一盘算,决定去乐阁撒欢,“今日吟萧师姐奏曲,上回你走了没能听完,不如现在又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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