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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昭听见脚步声向书房靠近,心中并没有恐慌,倒是一股“我要好好质问一下你的”气势,他坐在崔循的办公桌后,一把四方形的黑木扶手椅,又冷又硬,没有一处软垫,手里拿着那把戒尺。
崔融推门进来时,他立刻两只手握住戒尺说:“站住,要不然我就把它折断。”
崔融神色依旧很冷,但似乎有种无法形容的脆弱,好像某种岌岌可危的平衡正在他身上崩塌。他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很平静地说:“你把它折断吧。”
留昭咽了下口水,他敏锐地退了一步:“我没有说一定要折断它的意思,只是……”他试图讲道理,“你今天发脾气发得好没有道理,就算之薇不是乔瑜的妹妹,我带朋友来见你也没有什么可——”
“你闭嘴。”
崔融简短地打断他,留昭顿时也要翻脸:“你有完没完?!你是觉得我一个私生子居然敢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大摇大摆地往家里带朋友,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你可以一直当这里的主人。”崔融说,他之前一直靠在门上似乎在积蓄力量,这时终于向前走过去,留昭茫然又慌乱,再一次呵斥:“别靠近我!”
崔融走到他面前,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用力推开了拦在中间的办公桌,黑色木质的桌脚在地板上划出沉重又刺耳的声音,留昭看得目瞪口呆,崔融已经抓住扶手椅的把手将他整个人拖了过来:“别靠近你,这不就是你一直在说的吗?”
他轻声冷笑:“跟差点杀了你的循亲密无间,像条小狗一样渴望母亲的垂怜,但对我就是,别靠近你,对吗?”
“你闭嘴!”留昭被戳中痛脚,眼中顿时泛起泪光,他举起戒尺向崔融狠狠抽去,想要吓退他,崔融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崔融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腹部,留昭顿时干呕一声,不自觉地松了力道,戒尺顿时易手。
他大惊失色,下一秒,崔融已经将他整个抱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被抱出书房时,留昭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起来,别墅里安静得像只有他们两个,很快,崔融就一脚踢开自己的房门,将他扔到了床上。
这是留昭第一次踏进崔融的房间,窗帘竟然是半合着的,本来外面就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在这间房间里更是暗淡无比,他甚至看不清周围的环境,留昭心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说在书房里被抽戒尺还有一种严肃的训诫氛围,那被带到兄长的房间里,就像跨越了某种模糊的界限,他在崔融半跪着也来到床上时,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哥哥!”
他带着哀求的意味又喊了一次:“哥哥……”
戒尺从他的肋下划过他的腰,落到他的腿根处,握着戒尺的那只手青筋隆起,崔融喜欢昏暗的环境,在这样的光线中,他依然能完全看清少年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留昭,你在和男人约会吗?这次是谁?”
留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反驳:“没有——啊!”
一记戒尺抽到了他大腿内侧。
“我对你太纵容,明知道你撒谎成性,还指望你能记住教训。”
崔融下手并不重,但留昭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太不对劲了,今晚的崔融太不对劲了。他撑着手半坐起来,目光有些惊慌地游移。
“9月29日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留昭不说话,他突然摸索着抓住了崔融的手指:“我和男人约会也可以的,对不对?”他声音温软又祈求地叫他“哥哥”,“家里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所以我想和男人或者女人约会都可以对不对?”
崔融在这样柔软的呼唤中微微失神,他拿着戒尺的那只手轻轻抚摸少年的膝盖。
他说得很有道理,这只是成长中的一环,他会情窦初开,然后喜欢上男孩或女孩,这没什么区别,一切都是在正确的轨道上。
崔融放在他膝盖上的手用力握紧,他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不行。”
留昭内心很崩溃,崔融松开戒尺,伸手抚摸着他下意识咬紧的唇,指腹从丰润的红唇上碾过,留昭心跳快得几乎晕过去。
外面突然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崔融的房门只是半合,留昭如释重负,对着外面大喊:“崔循!”
说话声停了下来,留昭几乎要以为刚刚那只是佣人们发出的声音,但他们在这间房子里是不会弄出声响的,过了几秒钟,房门被推开了,灯光“啪”地一下亮起来,崔循看清了房间里的场景,留昭脸色通红地半躺在床上,大哥正撑在他上方,两人的脸靠得极近。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崔循笑,留昭撑着胳膊想要下床,被崔融推了一下,又倒回枕头里,他有些错愕地睁着眼,再起身时就有些迟疑,果然崔融又推了他一把。
“那天晚上,和谁?”
“和崔循!”留昭睁着眼睛说瞎话,崔循有些惊讶,说:“嗯?是和我。”
崔融冷冷地回头看了弟弟一眼,崔循已经又笑着说:“哪天晚上?在哪里啊?”
他走过来靠在床上,伸手抚摸留昭:“被打了哪里吗?”
留昭在他的手指下瑟缩了一下,他躲进了崔融怀里,又立刻想滚出来。暧昧的、危险的氛围,又被一层似有若无的玩笑掩饰着,留昭再也忍受不了,他第一次萌生要跟崔月隐或者沈弥告状的念头,崔融突然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起身将他拉了起来。
“你如果敢和男人搞上床,下一个要在床上应付的男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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