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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此事,当时两人紧巴巴抱在一起时,意识朦胧的易微就听见他用滚烫的唇贴在自己的耳根旁懊恼地低语,说早知道自己有今天,当初给二层重新布局的时候就该舍弃厨房放张大床。
书屋的格局不好轻易改动,徐应初会提出买房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唯一的疑点在于,像徐应初这样内敛的男人,是万万不可能把床事这种私事拿到明面上来聊的,刚刚的说法多半来源于段菲芸自己的脑补。
易微执着地锁定住表姐有些飘忽的眼睛,她坚持追问:“表姐,如果有什么事还是希望你告诉我,我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段菲芸哑了片刻,而后松快似的吐了口气,她坦白道:“你爸妈周六的时候去岱林中街找了徐应初……”
话点到为止,后面不用细说,易微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难怪那个夜晚他周身冰凉,到分开都只克制地抱了一下。
段菲芸扶住她的肩头,看着她大咧咧笑:“你知道吗,这世间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事都能用钱解决,而徐应初恰好不缺钱,所以只要你们同心协力,那就没有什么能阻碍你们。”
譬如当今婚姻构建最必备的房,孑然一身的徐应初突然提出要买,大抵也是受了些外部影响。
尽管在这段感情里,他被贬低得一无是处,但并没有将他击退。
易微突然发现,动摇的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这些天,她在要不要舍弃这段感情中游移不定,对待徐应初时保持了些刻意的疏远。
明明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的消息,却还是故意隔个十来分钟才轻飘飘回复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心思细腻如他,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却从不点破,反而表现出超于常态的热情。
徐应初过去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惯爱以狗做诱饵,但这次,他却把诱饵完完全全变做了自己。
在去北京的这些天,他如同行踪报备般地同易微分享日程,那些刷屏的照片无一例外中心在他本人,有时易微也难忍笑意,笑他像个自恋狂。
可现在看来,如何不像一个沉于谷底的人在自救?
如母亲所说,他这般环境成长的孩子,心思重,多敏感。
可这未必是缺点对吗?
正因为他亲缘短浅,心思细腻,所以对家和爱格外珍重,才不愿将易微父母的行径诉出,免得扰乱她的亲情。
感情这种事,如果想长久维系,那么不该只一方前进。
易微望着窗外常绿的树,堵塞多日的胸腔突然畅通,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不想放弃的,那些他连续询问的是否想他其实早有了答案。
易微用力地抱住了段菲芸,微微颤抖的嗓音夹了些水汽:“表姐,谢谢你。”
段菲芸是个洒脱率性的人,但其实只是看得开,内里比谁都细腻。
她看不得两人苦苦挣扎,便悄悄丢了救援的绳索。
段菲芸耸耸肩:“我只是有一颗做红娘的心。”
易微笑眼弯弯地靠在她肩膀上:“事成给你包个大的,今天我跟你回岱林中街吧。”
段菲芸打趣:“今晚跟我住啊?”
易微摇摇头,小脸微微涨红:“我想去有他的地方,哪怕只是气息也很好。”
段菲芸嘲她恋爱脑,转头豪横地对脑子里还盘旋着这单八成要凉的苦命中介道:“这套房我们要了。”
中介顿时喜笑颜开。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晴朗秋日下,没有谁在悲伤。
易微到达书屋时,梵洁正站在椅子上擦高处的书架,她走上前帮忙扶住椅子:“梵姐,小心别摔了,实在擦不到的地方等徐应初回来自己收拾吧。”
梵洁笑了笑:“我到了才知道你俩合伙骗我,这店里哪存在什么急招,无非是想拉我一把罢了,我想着能多做点就尽量多干点了。”
说着她从书架里抽出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笔记本递到易微跟前:“我瞅着这本子不像要卖的,你帮忙看看是不是小徐给放错位置了?”
易微点点头,随手翻开一页,发现里头是些手写记录。
“原来欲言又止的还可以是眼睛,其实我并不想去北京,可想到你今晚忧伤的眼和不热切的拥抱,我害怕你下一刻就会说出分手的字眼,于是我叛逃了,请原谅我的懦弱。”
易微的眼睫悄悄裹了咸涩的水渍,她知道原则上自己该止步于此,可还是不受控制地颤着手往前翻了几页。
“彻夜难眠,为你一句爱我。”
“因为床上染了你的味道,所以我摒弃了梧桐下的躺椅,这样算不算忘恩负义?”
“这样的居住环境,其实我不该留你的,可听着你在楼上轻缓的呼吸,我又一万次地庆幸自己的勇敢。”
“离不开你的从来不是啾啾,是我。”
“睁眼的那刻,你就这么美好地立在我眼前,原来中秋是个比周五更好的日子。”
“其实周五是见不到你的对吗?”
“我以为毕业即永别,可是周五的晚上,在星光超市,我就这么见到了你。”
笔记本不厚,里头零零散散地记了些内容,没有时间、人物和事件的叙述,可易微就这样精准地跳落到对应的回忆中。
梵洁还在嘀咕着:“之前小徐每周五晚上都去星光超市买东西来着,他这周又不在,也不晓得要不要帮他跑一趟。”
易微摇摇头说不用了,哪有什么必要的东西需要在三十公里外的超市购置,无非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执拗地相信在那可以见到她罢了。
“梵姐,我今晚想留在这里。”她抽了下鼻子,声音模糊不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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