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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宁远在他眼里曾经是个天神,现在成了修罗,但从来也不可能是一个会和他接吻的人。
这段时间来,曲同秋不知不觉已经瘦了几大圈,没有比「不安稳」更折磨人的。以往平静而枯燥的日子里,食物和睡眠是每天辛劳之后他仅有的安慰。
而现在他白天吃不下,晚上也睡不着,一年里累积起来的脂肪,就被这不得安宁的生活一层层给磨掉了。
这一天曲同秋终于发现,旧裤子即使用皮带收紧也还是太大了。犹豫着不知是该送去改一改,还是到摊友那里去选两条最便宜的,毕竟现在人工很贵。
凡是要多花钱的,他现在都会迟疑一把,往后推推,能拖就拖。
他就穿着这么条过大的裤子去摆摊,摆了没多久,摊前就来了个身材高@的男人,对着摊上的东西和他东看西看。
男人样貌俊美,看着善良可亲,又长了双笑眼,让人看了就有亲近之心。虽然穿的是比一般会买地摊货的人好很多,但站在这里也是亲切可人,不会让人有格格不入的感觉。男人看了一会儿曲同秋摊上的东西,就说:「老板,这些东西我全要了行么?」曲同秋吓了一跳,他卖的都是些零碎的家用摆设,看着鲜艳有趣,其实做工就是普通而已,并不耐用,没什么值得一口气包下的。客人如果有需要大量批发,也不该找他才对。「都买回去的话,会用不着吧……」「没关系,」男人笑咪咪的,「其实我是买来送朋友啦,他最近心情不好,我想送个礼物让他高兴一下,你只要把这些包起来,送货上门就可以了。」曲同秋想一想,有钱人的想法的确会比较古怪,可能收到一大包形形色色的物品,也是挺有趣的。
「钱我就先付给你啦,一共多少?」男人边问边取出皮夹,又写了张纸条给他,「这个是地址,等下麻烦你送过去,记得别送错地方哦。」曲同秋从来没做过这样一大笔生意,忐忑又高兴,即使照着批发的行情给男人打了折,这也算很不错的一次收入。男人走后,他就赶紧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去买了两个纸箱子和一些泡棉,小心安放,包装,而后捆好了,就扛在肩膀上去送货。
收货的地方是饭店房间,曲同秋原本也警惕地在脑子里闪过一些变态杀人小说情节,但没有一个会这么招摇,而且把现场定在五星级饭店的。
还是订货的客人先嘱咐过前台,又有Bellboy同他一起拿纸箱,他才上得了电梯。怎么看这地方的安全指数都高得很,不必他担心。
东西扛到门口,敲了门,出来的就是那位订货的男人。对方见了他,就笑道:「嗨,这么快啊,辛苦你啦。」Bellboy拿了小费便礼貌地告辞了,曲同秋等着男人把货点清,却听他向屋内招呼:「修拓,来一下,帮忙验货,没错的话,我们就该绑红丝带了。」曲同秋觉得这名字耳熟,正在回想,房内的人已经出来了。那人也是高大身材,生了对桃花眼,曲同秋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忙后退了一步。
叶修拓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苦笑道:「得罪了。」任宁远刚给自己泡了壶茶,虽然晚上喝茶会睡不着,但他反正听听电台再看本杂志打发时间,也就差不多能看日出。去了曲同秋家几次,那男人都躲着不见他。
这事实令他略微的尴尬,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被人那样明确地拒绝和嫌恶。就算抛开那些恨意,那男人也是完全不能接受他。无关他们的地位高低,条件好坏,就算他是T城的任宁远,谁都忌他三分,捧他三分,那男人无法接受就是无法接受。
任宁远把杂志慢慢看了五六页,忍不住伸手揉太阳穴。
他该尽量去弥补和安抚那个男人。但其实他并不具备这种经验。因为他从来也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他高高在上惯了,这是他一辈子也没练习过的技能。
他无所不能的魔力,现在在那个人面前已经全然失去作用。像他这样的人,一旦觉得不知所措,那就真的是没了办法。
今天是被容六邀着来饭店尝试新任西点主厨的手艺,吃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有些乏味;订了套房上来休息,却也没法休息得了。还好他随身都带着《国家地理杂志》。
看了一会儿杂志,就听得有人敲门。任宁远知道这多半是容六又要来拉他去夜生活,其实他并没有很大兴致,他自己就是开夜店的,有哪个种白菜园的会喜欢吃白菜么。他穿过大厅去开门,外面站的果然是容六和叶修拓。
叶修拓抿着嘴,容六则笑嘻嘻的:「宁远,我们送你一样东西。」捆着的男人被推进来,任宁远一时意外,但反应得快,一伸手也就将他接住了。
「是男人的话,你就干脆点,做了吧。」容六满面笑容附送上这么一句警世恒言,门就又关上了。
这份礼物让任宁远瞬间就一阵头疼,心情复杂得很。男人被绑着,明显还被喂过药,满脸通红,在他怀里隔着衣服不停磨蹭。任宁远只能先解了他手上的绳子,把埋在自己怀里胡乱蹭着的脸抬起来:「曲同秋。」男人气喘吁吁的,连脖颈都红了,眼睛对不准焦距,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任宁远。
「你要不要喝点水?」男人不予理会,只主动去亲他的脖子,亲他胸口,纠缠着他要把他压倒在地。任宁远一时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勉强说:
「曲同秋,我不想逼你。」趴在门上的容六简直要踹门板了:「靠呀,他是不是真的那方面功能已经退化掉了?」叶修拓拍了他的后脑勺:「宁远他是没办法,你也明白的。」「人都送到眼前了,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呀,难道办法还要我们教他哦?」叶修拓笑道:「有一天肖腾能让你为所欲为,但他心里恨死你了,你会高兴吗?」容六想了一想,笑嘻嘻道:「啊,肖腾还没肯让我为所欲为过,所以我不知道……」「你啊。」容六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道:「说实话,我实在是不知道那人有什么好,值得宁远这样。」叶修拓跟他一起进了电梯:「这倒也不太好讲。好不好,不是由我们来说的,这种东西,如人饮水。」「这倒也是,」容六欢欣鼓舞道,「你们也都觉得肖腾吃进去没法消化,多亏这样,都没人跟我抢,我吃独一份!」叶修拓苦笑道:「都像你这么直截了当就好了。」「哇,不直截了当,难道宁远今晚还想装君子?直接脱了裤子,然后让那人欲仙欲死,食髓知味不就好了?」叶修拓又搧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最近又欲求不满了吧,专出这么色迷迷的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宁远,他都撑着惯了,又放不下架子。闹这么一出,你要他怎么收场?看他明天怎么收拾你。」容六摸头笑道:「所以嘛,总不能让他端着架子过一辈子吧,就得让那个人看看宁远扔了架子的样子,事情才有转机啊。」他摇着手指:「这就叫,不破不立。」叶修拓看着他,想了一想:「喂,我说,你是真的这么深思熟虑了,还是纯粹恶作剧闹着玩的?」容六笑嘻嘻的:「咦?我有恶作剧过吗?啊……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宁远也可以过把瘾再死嘛……」这为虎作伥二人组扬长而去的时候,曲同秋正合衣在一浴缸的凉水里泡着,室内温度并不高,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身体里像有火在烧,除了欢爱,脑子里就没有别的念头了,但没有可以宣泄的对象,他只能用手自己胡乱摸索爱抚,水温也没法帮他镇定下来。在欲望的支配下,人都很原始纯生态,什么顾忌都没有,只在浴缸里喘息着把腿大张开,手探进自己裤子里。
全身轻飘飘的,彷佛已经摆脱了重力支配,连快感也不真实,一切都像是在梦里。
混乱里他掌握不了力度,下身都因为摩擦而疼痛了,不管怎么爱抚自己,欲望也没有丝毫的缓解。只靠自己的双手怎么也觉得不够,曲同秋越发的焦躁,喘息着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终于有双手放到他腰上,皮肤接触的快感让他暂时止了渴一般,而后却又更加躁动着渴求不已,对方一把他抱起来,他就情不自禁紧紧缠了上去。
只一碰到那嘴唇,身上就跟起了火似的,即使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亲吻和爱抚也很容易就变得热烈,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吸引着他,他只靠直觉就抓着那个人不放。
有一瞬间觉得那个人是任宁远,但在幻觉里胸口一滞以后,竟然莫名地更加的兴奋,全身都发着热,摸索着那人的胸口,扯着衣服,要把那人按在身下。
而后自己的衣服也被脱了,皮带一松开,过大的裤子轻易就剥到脚踝,那人也踏进浴缸里,在水中赤裸交缠的感觉,让曲同秋大脑都快要沸腾起来。
不知不觉他就骑在那人腰上,几近窒息地狂乱亲吻,简直光靠接吻就快要达到高潮,那人要把嘴唇移开的时候,他还纠缠着不肯放,硬是要和那人接吻。
亲得嘴唇都发痛才分开,而后胸口就被咬了,啃咬得他一个劲在那人腰上扭动,不停呻吟。沿着胸口一路往下的亲吻舔舐,感觉都越来越美妙,而在到达大腿内侧的时候则达到了顶点,他狂躁不安的部位被温热的东西包围住了。
肆意的欢爱里,曲同秋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感官也消失了,只剩下和那人肌肤相亲的快感。
那个人的味道他非常的迷恋,每次高潮过后的片刻虚软里,都要和那人肢体紧密交缠才不觉得空虚。从来没有过这样充实而满足的性爱,即使在混乱的梦境里,也觉得,非常非常的喜欢。
曲同秋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大半个身子都虚了,被抽干了的感觉,腰酸腿软,躺在床上竟然连直起身来的力气也没有。睁眼看见的是饭店房间的天花板,努力去回想,昨天的记忆也只到被叶修拓和那个笑咪咪的男人袭击为止。
遭到袭击自然是很惊悚,但眼前的状况跟遇袭又有点连不上,以至于他完全害怕不起来。且不说那两人不可能那么饥不择食,就算他真被歹人给性侵了,那现在也不该是这样爽过头的通体酥软的状态。
心里不由纳闷,又想不出所以然。房间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厚重的落地窗帘垂着,光线也昏暗,一切都不太清晰。
曲同秋只得先挣扎着爬下床,扶着墙弯腰才勉强走了两步,腿就抖得跟什么似的,完全是纵欲过度的状态,他都有点怕自己要精尽人亡。
「早。」曲同秋惊得差点没跪下去。
高大的男人站在卧房门口,语气平和:「饿了吧,吃点东西。」曲同秋瞳孔放大的眼里,已经看不见推进来的餐车,只剩下穿着浴袍、头发还微湿着的,面带倦容的任宁远。记忆里那些原本找都找不着的碎片,突然都乱七八糟地冒出来了,再一拼凑,更是五雷轰顶,轰得他都结巴了。「我,我是不是……」「嗯?」想到他强暴了任宁远,就天旋地转日月无光,脸都刷白了:「我、我是不是把你给……」任宁远愣了愣,笑道:「你想多了。没发生那种事。」曲同秋僵得发硬了的身体总算慢慢软下来。想来自己也不可能强上得了任宁远,如果真的硬把任宁远给吃了,他真是会被雷得通体焦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任宁远把早餐摆好:「我只是帮你解决了而已。不用担心。」「……」看他又是一副被雷劈得缓不过来的模样,任宁远又说:「我想你那么辛苦,也许需要我帮忙,希望没有太冒犯你。让你遇上那种事,我很抱歉,我朋友一时冲动,做事欠考虑了,这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曲同秋在阵阵惊雷里,终于也模糊想得起来任宁远是怎么帮他的了,瞬间被轰得头顶脚底都发麻。任宁远整晚都在用嘴服侍他,这比他兽性大发强暴了任宁远更让他觉得天崩地裂、难以置信。他半天都只动弹不得,而后又坐立不安,神不附体。
任宁远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还好吗?」曲同秋只觉得自己甚至没法去正视他薄薄的嘴唇,看上一眼就有种胸口碎大石的感觉。无论任宁远是该在天堂还是该入地狱,对他来说,都不该是跟他在一个平行世界里的。
他可以顶礼膜拜他,可以恨他入骨,就算说任宁远杀人如麻他现在也不难接受,却根本无法想象他帮他口交。
任宁远也还是神态平静,端起一份鲜虾生热粥给他:「先趁热吃一点吧。」好像无论做什么,也不会损坏他高高在上的气势,又或者他原本就是什么也可以做的。
曲同秋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来都没把任宁远认清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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