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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安经营不易,这些年费了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结果呢?到头来竟要被他这个蠢货全盘毁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好在如今雷被伤势不轻,即便没死也得养上很长一段时日。她们有了足够的喘息之机,可再细细谋划。但危机仍旧存在,容不得半点掉以轻心。
咬了咬牙,刘陵抬手将绢布置于火上点燃,扔在地上,盯着它烧成灰烬,口中呢喃:“若非他是男子,若非占着嫡长的身份,凭他也配当太子?若我为男子……”
后头的话没有说出口,眸中晦暗不明。
侍女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这种话题她不太好参与,只能当没听见。
半晌,刘陵又问:“宫中现今情形如何,可有消息传出?”
侍女:“有的。消息有二。其一关于先前所说大殿下失忆、不记得事发之事,已证实为真;其二阿青伏法,张汤就此结案,宫中风波基本平定。”
刘陵略微松了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说:“给我备两份礼,我挑个日子入宫一趟。”
侍女应声:“诺。”
********
飞翔殿。
宫中风声鹤唳之势随着案件结束渐渐消退,静水无波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四月已至。这期间刘据发了笔小财。
就如先前他以为是自己连累了王夫人去赔罪一样。得知罪魁祸首是阿玉,起因出在自身后,王夫人又赔了回来,比他当初的礼单更厚,而后便是各大皇亲权贵所送。
里头不乏珍稀之物,可刘据自出生就没缺过好东西,欢喜一时转头便不在意了。因为他有了更在意的。
刘彻过来之时,庭院地上还有不少用剩的轻薄绢纱与细长竹篾,桌案上残留着些许灯油和蜜蜡。刘据正忙碌着,丰禾余穗盛谷都被他拉来当帮工。
庭院另一边,左侧摆了几个已做完的成品,形似灯笼又与灯笼不尽相同;右侧也堆了几个,似乎是残次品,各有破损,上头还有焚烧痕迹,。
刘彻疑惑:“你若对灯笼有兴趣,让底下人搜罗些好看的来,哪需要自己动手。便是想自己弄,让她们做好了,你在上头画几笔就行。”
“这才不是灯笼呢!”刘据摇头反驳,眨眨眼,“这个叫孔明灯,又叫祈愿灯、天灯。可以上天的!”
刘彻:???
你家灯笼还能上天?呵呵。
刘彻并不相信,只当是无知童言,张嘴刚想笑话两句,但见刘据将“灯笼”底部点燃,吩咐托着“灯笼”的余穗盛谷松手,灯笼立时缓缓上升,飘至空中。
刘彻:!!!
眼见“灯笼”越飞越高,刘据拍着手跳起来:“我就说这次一定能成功!”
刘彻很是惊讶:“真能上天?”
“那当然了!”刘据拍拍胸脯,骄傲昂首。
瞧他那副嘚瑟样,刘彻失笑:“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我想给卫青舅舅和去病表哥祈福,想我的愿望能飞到天上去,这样天上的神仙就能看到,便能应我的愿了。
“我知道父皇一直记挂着边关战局,父皇想让卫青舅舅跟去病表哥大败匈奴,平安凯旋。我也想。”
匈奴是汉朝的心腹大患,亦是刘彻的平生之志。今岁二月,他派卫青率领诸多将领远赴定襄,出击匈奴。上月确实收到了一封捷报,战绩尚可,但于刘彻而言,还不够。
刘据拉着刘彻的手来到左侧,指着摆放整齐的数个天灯道一个个介绍:“除卫青舅舅和去病表哥,还有长姐、三姐、四姐的。盼她们健康美丽,平安喜乐。
“最前头稍大的两个,一个是给母后的,祝愿母后福寿安康;再大些是给父皇的,祝愿父皇千秋万岁,心想事成。”
刘彻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见灯面上书写着不同的祝词。他的目光落在“心想事成”四字之上。看似简单,可若真能心想而事成,当是全天下最好的祝愿。
刘彻摸了摸他的头:“你有心了,父皇很高兴。”
自己做的事得到家长肯定,父亲高兴,刘据更高兴。
他风风火火召集侍女们过来,将一个个祈愿灯全部点上放飞升空,还十分虔诚地双手合上,闭目许愿。好似只要他够诚心,只祈愿灯上了天,愿望就能实现一般。
刘彻仔细观察了一圈,虽不太明白原理,也大致猜到是因为底部的灯火燃烧导致灯笼内部充盈膨胀,带动升空。
“看上去简单,却也需要一些巧思。”
刘据点头:“对。父皇,你别看瞧上去制作不难,实则如何让它能越飞越高,不会半路掉下来,这里头可有学问了。
“而且还得注意安全。譬如若是燃料耗尽坠落也就罢了,可若是中途燃到灯面致使空中跌落,尤其是落在山林中恐会引起山火,那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怎样控制燃料的放置与多寡等也很重要,我们试了好多次呢。”
刘彻立时明白过来另一侧焚坏损毁的灯是怎么来的,但他仍有许多疑问:“这法子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同谁学的?”
“同……”刚吐出一个字,刘据好似被谁卡主喉咙,再发不出音,好悬及时转了口风,“我自己想的。”
他昂首挺胸,越是心虚越是大声:“我聪明吧!”
刘彻的心神已被天上的孔明灯勾了去,未曾察觉他的异常,轻轻点头,没有追问。刘据松了口气,心里却很抱歉。他不是不想说实话,而是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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