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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玠离家的时候只拿了手机,钱包证件什么都没带,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单薄的风衣,看起来十分随便,仿佛只是临时下楼丢个垃圾散散步。
凌晨四点多,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西米露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点带它去玩,还是很开心地跟在后面摇尾巴。
庄玠遛狗很散漫,不会像蒋危那样故意把飞盘丢出去很远让它捡,或者把它拴在摩托车后面跟着跑。西米露习惯了高爆发高运动量,偶尔冲出去没刹住,被勒到脖子才停下来,回头看看庄玠,再哒哒哒跑回他脚边撒娇。
带着狗在小区转了两圈,庄玠把它牵到家附近那个宠物店。
老板娘睡在店里,大半夜听到外面按铃,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出来开门,嘴里还咕哝着方言骂人,看清外面是谁才脸色稍微好点。
“要出门啊?”
“出趟差。”庄玠抱起狗放在桌上,“……可能要挺久,过两天给它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
“你给他打呗,吵架啦?”老板娘打开灯,把西米露的专属小窝整理出来,抬头一看,指着庄玠的脸尖叫道,“哎呀,你头上流了好多血,脸怎么白成这个样子,跟人打架了?”
庄玠用手背蹭了蹭额角,头发里细细密密的小口子很多,伤口血还没凝固,发丝一缕一缕黏在头皮上,一擦血水混着玻璃渣子直往下掉。
“快到店里面洗洗,我给你包一下。”
“没事,不严重。”
庄玠甩了甩头,把西米露抱进狗窝里,西米露瞪着黑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似乎预感到了未来的命运,依依不舍地舔着他的手指。庄玠把手搭在它头顶,摸了又摸,有某个瞬间他似乎要抱起狗转身回家,最后还是从西米露头顶移开了。
离开宠物店的时候,天空又飘起雪,街道上环卫工人渐渐开始上班了,日光从老城区的墙头洒下来,在薄雪堆积成的树叶上一点点转斜。
庄玠沿着墙根慢慢走,失血过多让人眼前一阵阵晕眩,头越来越重,最后他找了张长椅坐下来,靠着椅背,闭上眼,像睡着一样,任由白雪落满发顶睫毛。
“伤这么重,怎么不去医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站在长椅旁边,穿一身过膝的羊绒大衣,面容极富棱角看不出一丝年龄感,只有鬓角染着零星霜色。
“医院没有我能用的血浆。”庄玠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意外,雪沫从他的眼睫眉梢滚下去,像一尊将要崩摧的玉像,“黎宗平,你一直在暗处盯着我,我就要死了,我不信你不出现。”
“钓鱼执法?”黎宗平挑了挑眉,手指滑到庄玠下颌,托住他将要垂下去的脸,“……恭喜你,我被钓到了。”
庄玠晕得不成样子,仿佛随时都可能眼一闭睡过去,黎宗平把他拽起来,扶在臂弯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苍白的耳朵,凑过去提议:“不如让我标记你,我的血因子活性高于25%,可以彻底治愈凝血功能障碍。”
庄玠靠在他肩上抬了抬眼,冰冷地道:“再对我释放信息素,我让你后半辈子都用不了那玩意儿。”
黎宗平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他就近找了个咖啡厅,把庄玠扶过去。
庄玠的情况不方便去医院,现在北京附近的三个集团军全都在找他,黎宗平只能打电话叫送人来简易输血工具,也没做太多检查,直接抽出一定剂量的血输了。
“希望这不会害死你。”黎宗平放下滴管。
庄玠低头看手机,咖啡厅里暖气开得很足,血色慢慢回到他脸上。
“你盯我这么久,北京塔被毁的时候怎么也不出来?”
“我手里有的东西,北京塔都有,算起来我们是同类竞品,塔没了,我脑子里的数据资料才有唯一不可替代性。万一哪天支持我的人倒台,我有这些东西,能保证我活下去,我可不像你有个爱到没底线的保护伞,我也想给自己留条退路。”
黎宗平话里带着淡淡的揶揄,庄玠脸色苍白地听着,没作声。
黎宗平往他的咖啡杯里添了一勺可可粉,随口问:“你怎么做到离开他视线一晚上的?出来这么久,他也没发现,不太符合我对这人的理解,印象里犬科动物的领地意识一直很强。”
庄玠默了片刻,手指停在游戏滑块上,淡淡道:“他在朝阳区的会所,没空管我。”
“新婚之夜流落街头,我可以理解为你们离婚了吗?”
“除了那张证,我和他也没有别的关系。”
庄玠关掉游戏,轻轻放下手机,锁屏瞬间屏幕上的照片一闪而过,黎宗平眼尖看见了,把手机拿起来,手指一点按住了马上消失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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