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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去吧。
第67章第67章
第67章
明蕴之作完画,已经入夜。
她揉了揉垂了许久的头,将墨迹吹了吹,看向裴彧。
男人半靠在软榻上,像是睡熟了。她看着桌上的画,总觉得差了些神韵。
今夜这般,好似能想象到齐王那日所说,他见到裴彧三番五次改那只简单的灯笼,是因为什么。
总觉得哪儿都不对,哪里都不够好。
她改了许多次,废了好几张纸。自小被外祖父称赞的画艺少有地感到了几分受挫。明蕴之不怕难,她一笔一笔,终于勾勒出了心中的模样。
只是此刻做完,终究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好像是因为……这画里的人,有些太孤单了。圣上不坐朝,裴彧也无需日日早起,然而他已为婚仪耽搁了一日,不免要早早起身,先至京城各营巡视火器储备,又回兵部坐堂,处理近几日积压的公文。
这样的生活相对在外领兵已属清闲,为臣者无可抱怨,更何况……昨日并非他娶亲,枕边睡着的,也不算他的新妇。
比起镇国公府,他宁可在外奔波,辛苦些更好。
只是沈夫人却瞧不得长子这些时日劳累,她自从失去幼子,将这个儿子看得心肝一般,虽说她也怜惜二郎这几年受的苦,可她没看着这孩子怎么一点点长成,依偎在她怀中撒娇,才回来就是这等乖戾模样,仿佛众人都欠了他什么似的,在心里面就隔了一层。
而长子这个做兄长的也就比他早出生半个时辰,这些时日不仅为二郎求医问药,还耐心开导,替二郎成礼圆房,更要担负起朝廷里的事情,他纵然不抱怨,可眉宇间的愁态骗不了人,反而显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思龌龊。
最初她听闻这个明氏女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是娇怯无知的年纪,偏偏二郎已经受用不得,不免怀了一重隐秘心思。
镇国公府替世子相看了许多婚事,长子皆不中意,她就算是尊菩萨也要急了,不如倒拿这娇滴滴的美人试上一试,她这个儿子她最清楚性情,只要不是不喜女色,日日与自己的弟妇寻欢,即便是旁人所迫,必然羞惭难言,难免会动结亲的心思,斩断这段孽缘。
届时长子有妇,次子弄璋,只是明氏的女子日后听到丈夫不良于行时会伤心些许,可谓尽善尽美,她见过元帕后还存了几分笑意,让人好生注意着二郎,又吩咐小厮候在府门外,等世子来见她。
可等裴彧换下官服,到母亲前问安时,沈夫人又换了面色。
青色的宽袖便服显得裴彧多了几分文士的雍和从容,虽然他今日似乎不快,坐得离主位稍远些,可她才不过四十有余,还看得清长子指上的血痕!
她几乎怒极,二郎如今这模样也就罢了,可大郎从小孝顺,竟也阳奉阴违!
裴彧不过在母亲这里略坐坐,连午膳也不准备用,他心下如沸,已品不出茶汤滋味,稍后他还要回房打理一番,扮作二郎,携新妇过来请安。
这出戏简直是荒谬绝伦,可一旦开锣,又不好不唱下去。
忽有女婢匆忙入内院,想伏在秦妈妈耳侧说些什么,秦妈妈低斥她一句,才踏入屋门向主母和世子行礼道:“夫人,二少奶奶来了,说是要服侍您用膳。”
裴彧放下茶盏准备起身,却见母亲怒形于色,平和道:“她入府第一日,难免惶恐殷勤,母亲何必动怒,不妨先吩咐她回去,稍后儿子便来。”
沈夫人却慢慢抬头,不过觑他一眼,她这个儿子倒糊弄到她头上来了,只怕稍后还要串供。
她冷笑一声,遣人唤明蕴之进来,慢条斯理道:“这很不必,二郎的新妇还未拜见过伯兄,你是日日在京的,难不成连面也不露?”
形单影只的,太过单薄。临渊堂离怀思堂和澄辉阁最远,留守的侍从都没跟着世子去见过二少奶奶,亦能随机应变,想来能拖延一段时间。
他虽解了一时困境,却又将这棘手事抛给主子,裴彧揉了揉眉心,他与弟妇分别已久,但这症状却有增无减,只需从旁人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他便有些……实在龌龊。
父母只怨他不够勤勉,难以早日实现这借子的下流意图,二郎却嫌伯媳太过亲热,会疏远日后他们夫妻的关系。
而与他同枕共眠的弟妇也夜半低低饮泣,担忧她太过年幼,不能引起丈夫的兴趣。
成全……他竭力想周全所有人,宁可多忍耐一些,然而无人欢喜。
包括他自己。明蕴之不解,她怯热,都没有这许多汗,他们同处一方小天地,郎君怎得热成这样,不过,声音却极动听,她很想多听一听。
且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全副心神不在身上一般,她试探地握住那半边坚实臂膊,撼不动分毫,小声道:“郎君要是觉得热,可以宽衣入睡的。”
虽说有些不舒服,可她周身还算清爽,也犯了懒,不想重新起身洗漱。
她轻微的不安分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宁和,纤细的五指立刻便被人交扣在枕上,她面若敷红,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咬着唇承受,含着泪望他,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却又不敢蜷缩起来,生怕更痛。
他腰间未动一下,可几乎只是一瞬便……竟比方才更噎。
裴彧面色沉沉,他虽有正常男子的欲,却并非登徒子,尚能自抑忍耐。
可她不该这样活泼好奇的,无端惹人恼怒。
教人恨不得将她反转过去,狠狠掴上几掌,而后抽干她的气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愿细思其中过程,然而抚她柔腻肌肤,却难以克制燎原的心火。
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合该经历一番残酷的。
明蕴之动也动不得,走也走不脱,经了方才一遭,她是有些怕事的,只能羞怯地闭上眼睛,闷声道:“二郎,你是要审讯犯人么,做什么这样直勾勾盯人?”
她宽慰自己道,方才或许只是郎君初试,难免出差错,他们之间差得虽多,可彼此终究年轻,他留给她的余泽颇多,想来不会太痛的。
然而含羞带怯的亲昵并未引得夫君情迷,她察觉到他身躯微僵,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般,只过了片刻,他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金戈初起,还未偃旗息鼓,他竟……
裴彧避开她讶然目光,声音沉缓:“今夜累你了,我先去沐浴,叫婢女为你擦一擦再睡罢。”
她不过是被人玷了些污秽在身,而他却十分狼狈,不好被她瞧见此时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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