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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入睡是很快的,属于一沾枕头就睡的类型。温暖这个人虽然说话嘴跟淬了毒似的,但跟亲人朋友邻里相处起来还是热心肠的,唯独一点是他最不能接受的,那就是欺骗。
前文提到,温暖欠债,这里咱们说说,他是怎么欠的债,欠的什么债。
那是警校毕业那年,温暖刚毕业,本来想自己去应聘的,被老爸拽了回来,说是自己有了门路,能给温暖办进好单位,温暖是一个不太积极的稳妥性格,爸爸既然说了他就听,让干啥就干啥,本身对未来没什么期待。
暖爸说是一个朋友叫张义东的,能通过关系给温暖办进警察系统内做事,那作为普通工人的暖爸能放过这个机会么?赶紧套近乎,张义东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有一天,由张义东引荐在一个饭店见了这个能人,据说这个人是某领导,暖爸看这个人挺有气势,像是有点儿官威的样子,心里盘算着,这下子能够改换门庭了。
于是花了好几大千付了帐,就回家等消息了,好几大千,够暖爸温英杰吃上一年的食堂了,一个东北的普通的炼钢工人,就算不是顿顿吃馒头咸菜,但还是一天连盘肉菜也得合计好半天,更何况这好几大千的钱相当于大半年的工资也差不多了。
省吃俭用的自己都不敢奢望能够把这钱花在自己身上,拿出去给儿子奔个前程他不心疼,自己有一个好儿子,这钱算什么,只要儿子好就成,现在是儿子花他的钱,以后儿子行了,钱不是有的是,哪轻哪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又过了几天,张义东又来了,说是要钱做活动经费,活动经费这个词,太熟悉了,只是出现在22世纪的现代,突然显得有点儿诈骗的感觉,温英杰心里也犯了嘀咕,但张义东是自己的熟人,不至于骗他这几万,温英杰就又给了来人两万块,从银行提款机取出来的,还没捂热乎就给了这个人。
张义东歪嘴一笑,眼神有点轻蔑“老温啊,你觉得这些钱够用么?那可是上头,不是街道,也不是区里,上头你懂么?”温英杰自己一辈子都没看过太多次这样摞摞儿的钱,只要是为了儿子的前途,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拼了“你等着,我给你回家取去。”
大步流星回家,哐哐敲门。
“李晓娟,李晓娟!孩她妈,你下来。”
李晓娟正在家里看电视,右眼就不住的跳。温英杰把他这个时间回家的原由全盘托出,李晓娟的眼睛亮了。
“真的?你没听错?那个张义东说能给办?去上头?进体制里?”
一合计,反正是为了儿子,所以先给他大姨打了个电话,然后一个电话干到了嫁到福建的有钱表妹家里,没说缘由,她怕表妹笑话,就说是自己用,表妹当然也没多想,因为李小娟这个人诚实可靠从来没求过人,第一次求人,所以钱很快到了账。
李晓娟一下子把所有的钱都从银行取了回来,想着温暖穿警服的样子,想着自己儿子能娶到娇妻,自己还能抱大孙子,就乐颠颠儿的把钱都交给了温英杰,温英杰也乐呵呵的把钱也都如数的给了那个大能人张义东。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眼看九月份其他的同学都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日程,每天更新自己的工作状态,自己呢,还是在家待业,啥都没干,一天天的瞎混也不是个事呀,这时候他也私下里给苏贝克打了几个电话,问这个事情靠谱不。
那苏贝克家里是医疗系统的,而且父亲是院长,大小也是个官,至少能知道这个事情靠不靠谱。
有一天苏贝克给温暖打了一个很长视频,这个视频通话是让温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苏贝克很少有的用很低沉的声音和温暖说“暖暖,我和你说,你可别上火哈,最近我爸爸打听了一下省公安厅好像没有什么社会招聘意向呀,你赶紧的让叔叔把钱要回来吧,估计不会全花光了,还能剩下点儿……”
温暖拿着话筒,剩下的话一点儿都没有听进脑子里,已经怒火中烧的他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杀了他,杀了那个骗了父母养老钱,骗了自己结婚钱,还另外让自己欠了一屁股外债的那个人。
于是放下电话他就冲到了温英杰的厂子,问了张义东的电话,让自己女朋友给张义东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听是女的约他就没有多想,很快就说了见面的地点。
温暖没到时间就先进了那个饭店,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服务员一看温暖的脸色,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你点啥菜?”
由于声音太小,导致温暖没听见他要干嘛,于是眉毛上挑,眼睛一瞪。
“你说啥?”
“我说……您是等人么?几个人?点菜么?”
“我啥都不要。”温暖拒绝了服务员才想起,自己来饭店不点东西,会引起怀疑的,于是又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凉菜。
温暖尽量调整面部肌肉,挤出来一个微笑“内啥,你叫后厨先预备着,一会儿再上。”
服务员看看他这尬笑也知道他心情不大好,于是慌忙跑到后厨,躲开这个低气压环绕的黑皮肤小哥。
温暖等了十几分钟,这个秃顶男人才晃
;了进来,肚子大的像要生了一样,嘴角泛着油花,由于是夏天,衣服上一大片汗渍,衬衫胸前和两个腋窝下边也都湿了一大片,还忙着用手擦着额头的汗,看见包间里没有女的,感觉有些不对,但是没有跑,走了进来,从兜里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手绢从脑瓜顶上擦到脖子后面。
温暖看准了是张义东本人,于是对他招了招手,笑了一下。张义东赶紧上前和温暖打了个招呼握了下手,温暖重重的握了一下手从那个满是湿漉漉的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把包间的门关上上了锁。
“你是?”张义东心里那根弦绷紧了。
温暖什么话都没有说,凑到这个人的面前,左手一下就按在了喉咙上,把他逼到了墙角,低声说道:“钱呢?姓张的?”
这个人心理素质也真是过硬,没有颤抖,只是微微的皱眉,说:“小兄弟,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松手,你不松手怎么能告诉你钱在哪呢?”头顶的汗一股股的流下来,似乎流成了一条水柱……掉在地上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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