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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你们不是诚心做生意的,与那华妆的人一模一样,也罢,我且换个铺子问,不与你们说。”大娘子恼怒了,那掌柜的一听,只当她是先前在华妆那里遭人看扁,心里疑惑顿时去了不少。“这位大娘子,怪我多嘴,只是我也是替主家做事儿的,自然得多注意。”掌柜的道了歉,又亲自替大娘子倒茶,两人这才谈起生意来。好一阵儿,那大娘子约好了下次再来,便带着两个小丫头离了这儿,一路往茶楼走去。“竹清姑娘。”那大娘子进了门先唤了一声,竹清自斟自饮,头也不抬替她倒茶,“曾妈妈辛苦了,喝口茶。”“欸。”曾妈妈喝了,这才问竹清,“咱们这样做真的有用麽?”“有的。”竹清说,在京城的时候,雍王妃就大致确定红妆脂粉铺子的管事们贪污了,而且数量不少,她这次来,就是想着抓到证据。“我们先慢慢卸下他们的防备心,再之后,就是分几次大量地买脂粉,他们不会不心动的,这几笔银子,肯定会贪。不过,除了这个以外,我觉得脂粉的材料可能会被替换,换成更加便宜的,我教你买的脂粉呢?”竹清问道,曾妈妈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小圆盒,竹清接过来,打开,仔细嗅了嗅。“……不一样,虽然香气与他们送去京城的脂粉大差不差,但是材料不一样,少了几样。”竹清说,红妆脂粉铺子每年都会送一批脂粉去雍王府,她也曾经闻过的,与这个有差别。红妆脂粉铺子的脂粉都是采购材料回来自个做的,其中可以捞的油水,别提多少了。“这起子人果真有了别的心思,打量着王妃管不到这里,便野了心了,竟然敢作这样的事。”曾妈妈一脸愤愤不平,“有句话怎麽说的来着?财帛动、动人心。”她文邹邹说了一句,卖弄文采过后,又问道:“那我甚麽时候再去那儿?”“等他们找,他们会查咱们,也会暗中观察你,这个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露馅。你不是留了客栈的位置麽?他们会来的。”竹清望向外边,她带来的人差不离都被她派出去了,只待一次便能把这些贪污的管事们一网打尽。事情皆按照竹清预料的那般走,待过了五六日,红妆脂粉铺子的管事们就约见了曾妈妈,他们答应了供应脂粉,曾妈妈也交了定金。一时间,这就像真正的生意,教管事们好不得意。天刚擦黑,三个管事便约着一起去青楼里喝上一回,推杯换盏间,有一个迷迷糊糊地说道:“今年咱们要富裕了,多了恁多的订单。”过了一个月,眼看事情差不多了,竹清便去了红妆脂粉铺子,她拿出腰牌,对掌柜的说道:“我是奉王妃的命来查账的,这三年的账簿,购买胭脂材料的、耗费的、卖出去的一一找出来。”掌柜的也是管事之一,一听顿时冷汗直冒,不消一会儿,整个人衣衫尽湿透了。他看向竹清,肥胖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说道:“那竹清姑娘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拿。”“跟着他去。”竹清对两个护卫说。待那些账簿拿过来后,其他两个管事也着急忙慌地来了,他们不敢对竹清不敬,只能相互交换着眼色。竹清慢慢地一页一页看,她纤细的手拨动着算盘珠子,“啪嗒啪嗒”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管事们的心上。“我问你们,上个月就只有三单几十两的单子麽?”竹清问,这些人果真大胆,她让曾妈妈与其他人下单的脂粉,居然在账簿上找不到。那可是上千两的单子!“是,姑娘有所不知,上个月因着没有名妓的比试,故而客人少了,所以单子就少了,皆是一些散客。”掌柜的擦着汗回答。“是极是极,姑娘可能不太了解脂粉的买卖,那都是很平常的,不会突然出现一大单子,您也知道,小娘子们买脂粉,哪儿能一下子买多的?少不得分几次买,也得比较过后才好。”“真的一个大单子都没有?几百两的呢?”竹清问,“两三年前还有的呢,一个月怎麽着也得有一两个客人买上三四百两的脂粉,怎的近年少了,甚至是没有了?”“竹清姑娘有所不知。自从三年前华妆铺子开起来后,咱们的生意一落千丈,许多客人冲着他们的新鲜花样去,长久下来,客人所剩无几,有时一年到头,都不见都贵客登门。”掌柜的说得有条理,完了还与竹清诉苦,“竹清姑娘,您可得帮咱们与王妃说说情呀,咱们辛苦了恁久,不求功劳也有苦劳,还望姑娘在王妃身边美言几句。”“王妃记得你们。”竹清意味深长地说,待管事们欢喜起来,她又低头。“王妃能记得我们,真是小的三生有幸……”“曾妈妈,你怎么看?”竹清不想再看他们装傻充愣,她朝外头叫了一声,曾妈妈走进来,一看见她们两个认识,这些管事的还有甚麽不清楚的?“你、你们认识?”掌柜的腿软了。“真是可笑,我问你们,曾妈妈定的那些脂粉呢?怎的没有记录。还有她们的——”竹清左手提着毛笔,右手拨着算盘,头也不抬。只是在她说罢,明心以及其他两个人就进来,她们按照竹清的吩咐,也在这里下过单子。“解释的话不必与我说,且等着上京城,亲自与王妃说去罢。”竹清一边查账一边说,她拿出一个自带的账簿,说道:“这是供应脂粉材料的商家提供的账簿,与你们的完完全全对不上,如何解释?”“买材料贪,卖脂粉也贪。”竹清抬起眼皮子扫了他们一眼,嗤笑道:“慌甚麽,这样不经试探就露馅的,居然还学旁人贪污。”这些管事的心态比起大贪官们要差得多了,根本经不起试探推敲,这样就慌脚鸡一样了。贪污主家的银钱是重罪,轻则打板子,重则被卖去下等地方,下半生凄凄惨惨。慌乱以及恐惧的情绪控制了三个管事,横竖都是一死,他们不想就这般认罪!其中一个人朝其他人使眼色,他们会意,便瞬间拦住两个护卫,那个主事的管事扑上来,一手抓住账簿,一扯,上个月的记录便被他扯下来撕碎吞进肚子里。如此,就是死无对证。他不信竹清能搞到供应货商的账簿,说不得是蒙他们的,既如此,何必不搏一搏?“呵。”竹清意味不明地看了被曾妈妈按住的管事,他神色癫狂,嘴里嚼动着,脖子伸得老长,估摸着是噎住了。“你没有上个月的对账,如何能定咱们的罪?至于以前的,你也得仔仔细细查出来才行,需得有证据才能报官。”掌柜的被护卫擒拿住,饶是这样,他依旧嘴硬。“有本事你掀开货商给你的账簿,我就不信里头有记录。”竹清直接撕下空白的几页纸,随后按照记忆一笔一划复刻被管事吞下去的账簿,很快,几张半分不差的账簿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望着管事不可置信的神色,说道:“我过目不忘。”三个管事被官府带走了,她没有骗他们,货商那里得到的账簿是真的,到这儿一个多月,她们总不能连个货商都搞不定罢?又因着大文的律法,最近一年贪污主家的银钱超过五千两,参与者皆发配到西州挖石子。这才是竹清让曾妈妈她们去下单的,骑射俱佳。雍王甚是重视琮哥儿,亲自带了他读书,连皇帝也常过问琮哥儿的功课,有时琮哥儿在宫中下学了,便会被大太监接走,到勤政殿接受皇帝的考问,宫门预备着下钥了才放琮哥儿离开。任谁都看得出来,琮哥儿是独一份儿的。因着这个,雍王多受了两份重视,连带着雍王妃,在夫人里头也隐隐有些不同了。竹清送了敏姐儿与琮哥儿到宫门处,琮哥儿下了马车,对竹清说道:“竹清姐姐,我走了,下学了我想吃东街李三福的烤鸭,你替我买一只罢,来的时候顺便带来,我吃了再回王府。”“欸,哥儿去罢,我定会给你买。”竹清说,敏姐儿便牵着琮哥儿,待望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姐儿哥儿消失在拐角处,她这才在木生的掺扶下上了马车。“回罢。”竹清吩咐。“是,竹清姐姐。”十年能改变许多事情,譬如与竹清一样是副管家的那位管事也老了,去年退下去,换了一个与竹清相识的管事上来。又譬如宋管事,她是雍王的奶妈妈,操劳恁多年,今年年初倒春寒一来,她就病了,风寒来势汹汹。到现在初夏了,她还没有好,反倒是病得愈发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了。雍王感念她的照顾,在王府里许了一个院子与她住着,又寻了退休的太医与她看病,雍王妃使了好些药材,这才教她活着。暖春与绘夏早在八年前一前一后嫁出去了,绘夏早有未婚夫,这倒是不奇怪,倒是暖春,到底没有抵住娘家那边的压力,她那母亲不是个好的,用孝道压她,教她把银钱全部给她,然后让她的哥哥弟弟盖房子。暖春硬气,不愿意被她母亲压迫,寻了个老实巴交的嫁了。她成了别家的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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