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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特摘下帽子,把头顶靠在潮湿的墙上,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头顶上一片漆黑,是图书馆的屋顶空间。
雨珠和石膏片正向他滴落和飞溅,闪电断断续续的,像雪一样,像星星穿过痛苦孤独空间的缓慢交通。
他想起了什么,是件小事。他把手伸进口袋,只想摸摸那封信,只想把手指放在凯法斯凯恩给他的信上。
凯法斯凯恩,毫无疑问,也经常开空头支票,尤其是面对那些贵族小姐和露水情人的时候。
这封信是旧的。其中的提议可能不再有效,如果它曾经有效的话。凯法斯凯恩是最可靠的人,他知道凯恩政委开出的支票绝对能够兑现。
但这是一个小小的希望,一个维持信念的东西,一个再次尝试的可能性。
信不见了。
冈特突然警觉起来,从他的沉思中挣脱出来,开始搜索他的口袋。
真的不见了。他以为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就是因为被一把生锈的刺刀戳到。他的野战夹克和风雪大衣的所有口袋都是空的。
这封信已经丢失了。它就在这个城市坟墓的某个地方,可能在雨中消逝了。
“怎么了?”布拉格问,他注意到了冈特的举动。
“没什么”,冈特说。
“你确定?”
冈特点点头。
“那就好”,布拉格说完又坐了回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让人痛苦的事情呢。”
“让人痛苦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有”,布拉格说,“每个人都有难受的事情。噩梦,痛苦的记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这样,因为这与我们来自哪有关。是坦尼斯,你懂的。”
“我知道”,冈特说。
“我们想念它”,布拉格说道。不知怎么,好像这个想法可能没有人清楚。“很难忍受。有时,很难去想它到底生了什么。这让我们内心不安。你知道古特斯吗?”
布拉格指着对面的派特·古特斯,他是和多墨一起在公会行宫里的人之一。像所有的坦尼斯人一样,古特斯正在休息,靠墙坐着,脚耷拉着,枪横在膝盖上,听他们说着。
“当然”,冈特说。
“他是我的朋友”,布拉格说,“他有个女儿叫芬拉,然后她有个女儿叫福娜。天呐,他很想念他们。但不是因为离开他们,你懂的,只是因为他们不再在那里了,也无法再回去了。那麦肯德里克呢?”
布拉格指着另一名步兵。他的声音很低。
“他在坦尼斯尖塔有个兄弟。我想他在阿提卡也有家人,一个叔叔——”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士兵?”冈特问道,“我知道生了什么。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你想让我难受吗?我没办法做出补偿。我做不到。”
布拉格皱着眉。
“我以为”,他开始说。
“什么?”冈特问。
“我以为这是你想做的事”,布拉格说,“和我们一起,我以为你是想对坦尼斯幸存者做出弥补。”
“恕我直言,士兵,你是全团唯一这么想的人。另外,关于坦尼斯人的作战功绩,我是一个帝国卫军的指挥官,不是一个奇迹的创造者。我只有几个人,在伟大的计划中根本不算什么。我们不可能有什么成就。我们将成为军务部税收报告中间的一行代码,如果这样的话——”
“哦,你永远不知道”,布拉格说,“总之,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得起那些人。”
“我要对得起那些人?”
“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布拉格笑着说,“我们是坦尼斯人。我们习惯于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我们习惯于找到自己的路。现在我们迷路了。我们想从你那里得到的,是你为我们找到一条路,让我们走上这条路。”
附近有人说了些什么。科贝克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手势拍打到雨水。除此之外就是沉默。每个人都在听着。
冈特拍了拍这个大个子的胳膊,走到科贝克身边。
他问道:“什么事?”
“贝尔塔恩说他听到了什么”,科贝克回答说。男孩在科贝克身边安顿下来,受伤的手臂被包扎好并贴上了胶带。他看了看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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