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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也和他们一样,要来给你堂兄求情?”皇帝问道。
他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脸上没有往日的和煦。
芳信跪下:“臣是来请罪。”
“哦?你又犯了什么罪?”皇帝脸色沉沉。
芳信坦然道:“强夺臣妻。”
“……”皇帝顿了片刻,“你说什么?什么臣妻,谁的妻?”
“林渊林御史之妻。”芳信道,“我对那女子一见倾心,强取豪夺,她迫于我身份不得不委身于我,如今她夫婿中风瘫痪,我不忍心她一辈子守着一个废人,所以请陛下让他们二人和离,再给我们二人赐婚。”
就连正为了颖王而愤怒的皇帝,听了这话都忍不住被侄子的厚颜无耻所震惊,一时不知该从何处骂起。
“你、你!混账东西!”皇帝恼怒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盏,扔向跪着的芳信。
芳信眼都没眨,任清透的白瓷茶盏从头顶飞过去,摔得粉碎,茶盏里清心降火的残茶泼洒在他身前。
“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你眼里可还有礼义廉耻!”皇帝憋了一天的火终于宣泄出来,劈头盖脸骂了芳信一顿。
声音大得穿过门窗传到外面,听得外面的宦者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
不是颖王犯事吗,怎么里面还骂起静王了?
“你和赵琤,你们兄弟二人,怎么一般德行!”皇帝骂够了,气喘吁吁痛心疾首地拍桌子。
“堂兄蔑视天威,我与他不同,只是好色罢了。”芳信说道。
皇帝差点给他气笑:“你好色?你一心清修,二十多岁了身边也没有一个妾室,要给你指侧妃正妃,你一概不答应,你好色?你有赵琤好色?”
“陛下说得对,那这好色一词也送给堂兄。”芳信顺势说。
“好了,别在这耍嘴皮子。”皇帝发了一通火后,终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脾气,头疼道,“你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还是不太相信,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的侄子,突然之间就成了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人。颖王那些糊涂事还有迹可循,但静王就真的是太突然了。
“你该不会是胡编乱造了一出,特地过来想给你堂兄分担压力?”皇帝满脸怀疑。
不然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如此恰好地在这种时候过来坦白。
“陛下误会了,我与堂兄关系没有好到这般地步,确实是事不凑巧。”芳信俯身一拜,语气郑重,“侄儿从未求过叔叔什么,只求叔叔能答应侄儿这一个愿望,让侄儿能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
皇帝沉默看他,许久,他才说:“赵缙,你可知道,马上我就要将赵琤贬为庶人,流放到南方?你可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不用芳
信回答,他自己接着说:“我膝下无子,朝中众臣都在你与赵琤之中摇摆不定,都说赵琤更得我心,但你应该明白,我心中更属意你。”
“当初这皇位,是太子,也就是你父亲去世得早,才落到我身上,便是因着这个,我也更希望你能继承大统。”
“这些年来,你一直做得不错。可现在这个关头,你却做出这种糊涂事?你可想过,这事一旦传出去,你身上会留下什么污点,天下文人士大夫的嘴,又怎么饶得了你?”
他这话可谓是真情流露,芳信也露出了一些羞愧,但他仍然坚持说道:“侄儿都明白,但情难自控。后人如何议论我顾不得,只愿如今不留遗憾。”
“你要为了一个女子,毁了自己的名声与未来?还是说,你笃定我如今只能有你一个选择,所以有恃无恐?”
芳信低下头:“陛下明鉴,臣从小在太清观长大,随心所欲惯了,也只愿一直如此闲散度日。皇位之事,臣从未想过要争,今日坦白此事,便是为了请陛下责罚,不论是贬是罚,臣都愿意领受。”
皇帝听出来了,他今日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表明自己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
他的神色霎时便有些复杂。比起爱好享乐的颖王,他更愿意将皇位交给懂分寸的静王,若说之前还有犹豫,颖王和丽妃一事后,他也不再犹豫了。
可如今静王宁愿自污名声也不愿意继承皇位,莫非他是真的没有这个心?
皇帝叹了一声,起身去把人扶起来:“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吓唬你。你的事,不论真假,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我都不可能答应。”
“陛下……”
“不要再说了,我这几年容忍你拒绝指婚,也是想着给你好生挑个贤惠大气堪为国母的女子。你日后要继承皇位,想要一个女子,其实并非什么大事,但我要告诉你,身为皇帝,不该太在意区区一个女子。”
“你看我,再宠爱李贵妃,也只让她做个贵妃。”
芳信再次跪了下去:“臣只愿娶那女子为妻,注定当不了什么英明皇帝。”
好说歹说他仍是固执己见,皇帝也恼了:“你就不怕惹恼了我,迁怒那女子?”
“那也只好请陛下赐我们生不能同寝,死后同衾。”
他不顾生死的深情模样,气得皇帝一挥袖:“好,朕倒要看你能犟到何时,要跪就去门外跪着!”
芳信一撩下摆,神色从容地跪到门外台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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