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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而望去,乘岚才注意到,屋顶上竟然坐着一个——不,两个人,他的视线在红冲身上停留片刻,便绕过红冲,看向另一人。
轮廓有些许熟悉,可这眉眼……他似乎也不认识什么人有一双这般浮肿的桃核眼。
项盗茵却是早就察觉到了二人气息,更知道其中一人正是昨夜与乘岚夜会之人,只是对方不露面,他便乐得装傻。如今见二人已粉墨登场,他看向乘岚,眼神分明在说:不介绍一下?
只可惜,乘岚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师小祺,不曾注意到他的暗示。
二人行至面前,项盗茵只得自己开口:“这位是?”
乘岚如梦方醒,连忙为两人介绍:“项兄,这位是红冲,我的……”他想起自己费尽心思骗红冲认下自己这个便宜兄长,可他又对项盗茵承认过自己的心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没了声,红冲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见乘岚话语一顿就没了后续,红冲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道:“我是兄长在外面认下的野弟弟。”
“噗!”项盗茵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
红冲轻笑一声,指了指身后楼阁:“兄长的亲师弟在屋里睡着呢,不是么?”
他说的便是文含徵,乘岚与文含徵是正儿八经拜在一个师尊座下的同门,说是“亲生”似乎确实合理,不合理的分明是——哪有人张口就说自己是野生的?
乘岚闻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只想跳过红冲的灵机一动,便转头为红冲介绍起来:“这位是斗魁真尊项盗茵,若你不介意,随我称一声‘项兄’便是。”
话音未落,项盗茵便斜眼睨他。
一向都是小辈遵从长辈,后辈遵从前辈的,他项盗茵的名字放到整个仙门可谓无人不晓,反而是红冲不过无名小卒,昨日才在校场崭露头角。
论与乘岚的交情、论资历、论修为,这话怎么也应该是“若项兄不介意,便由他随我喊一声‘项兄’“才对,如何到了一向进退有度的乘岚嘴里,也有了反过来的一天?
乘岚侧脸向他,逼音成线道:“项兄便看在我的面子上,亦照拂他一二吧。”
此言可见,他并非无意失礼,本就是为了仗着二人的兄弟情分,要项盗茵高看红冲一眼。
旁观这等新鲜事,项盗茵还是头一回,他兴味盎然地应下,转头对红冲道:“自然,自然,你也当我是兄长便好了。”他如此大方,尽是联想到乘岚那认真的态度,心下暗道既然迟早是一家,这一声称呼——勉强算是不打紧吧。
二人的小动作只在瞬息之间,可他们似乎总是忘记,红冲不良于视多年,其感知与耳力远超旁人,早就将乘岚的小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这二人态度微妙,在他面前试图瞒天过海,他顿时戏瘾大发,故意道:“那我便也喊这位‘项兄’一声‘兄长’可好?”
他话音甫一落下,二人同时道:
“好啊。”
“不行!”
杀露官藏命(五)
话音落下,项盗茵便侧头看向乘岚,他一头雾水却不好显露于人前,嘴唇未动,逼音成线道:“几个意思?”
只见乘岚眉头紧锁,且他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神情该是如何模样,如今正抬手捏着眉心,却怎么也揉不平两道剑眉之间深深的沟壑。他亦逼音成线回了一句:“项兄你有所不知。”就没了下文。
红冲将一来一去听得清楚,轻笑了一声,正欲开口:“我……”
他还没说完,乘岚心知他必定又要作怪,连忙打断他:“又不是亲兄弟,到底不好这般无礼。”
话一出口,乘岚便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中招了。
果然,红冲拖长调子“哦“了一声,故作懊悔:“那倒是我无礼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
幸而他还没说完,项盗茵醍醐灌顶,先一步悟到了真谛:这声“兄长”分明是乘岚蹑手蹑脚却还不敢表明心意的情趣!难怪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通了此事,项盗茵补救道:“其实,是因为我们年纪差得有些多了,你还是跟着乘岚喊就好。”说着,他抬手拍了拍乘岚的肩,哈哈一笑:“别看我年轻貌美,其实我可有两百多岁了!”
乘岚也连忙附和:“确实。”
为了取信于人,项盗茵又随口道:“是啊,乘岚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说起来乘岚小时候……”
乘岚又忙不迭地打断他:“项兄,这些便不必说了。”他只想逃离眼下的话题,目光急中生智地扫过红冲身后:“这位道友十分面善,敢问一句高姓大名?”
这本是最寻常不过的开场白,偏偏被问的人是一个正愁如何抛弃过去身份的人,师小祺面露为难,他若报出名讳,眼前的两个聪明人必然知道他的身份;可他若不答,只会显得更为可疑,毕竟正常人谁会支支吾吾答不出自己的名字?
更何况,他实在没想到红冲要带自己见的朋友竟然是乘岚,在他的记忆中,二人昨日下午还在擂台上闹得不大愉快,今日怎么就这副兄弟情深的样子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神情不自然得一目了然。
见他忸怩不答,乘岚果然眉头一挑,他身侧的项盗茵更是神色一冷——只当眼前人实在猖狂,居然敢在枫灵岛引心宗的地盘,在他项盗茵面前,下他自己人的面子。
红冲便插话:“他叫小草,这名字太简单,他不好意思说。”
师小祺连忙点点头,状似赧然道:“抱歉,抱歉,是小草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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