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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苑。”江意秋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了什么话都道不出来的性子,可禾苑却从来都是这样的。
“晚膳有樱桃肉。”禾苑探手去揉了揉江意秋的脸,“要不先吃点吧。”
江意秋回来沐浴过后便直接歇下了,一觉睡到了现在,连午膳都没用,这会儿肚子里空空的,他还真觉得有些饿。
应声就乖巧地坐起来穿衣,禾苑一边朝外呼着让人去准备,一边给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套衣袖。
禾苑几句温言细语加上香喷喷的樱桃肉,江意秋便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桌上不止有樱桃肉,还有排骨汤,禾苑坐在他右侧,抬起左手替他舀着热气腾腾的浓汤。
江意秋整个人坐着就比禾苑高出一节,那桌子也不算矮,他瞧着禾苑似乎有些费劲,毕竟他也不是经常做这些的人。
“我来。”他拿过禾苑手中的银汤勺,却在靠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瞥到了禾苑藏在桌子底下右手上的一片白。
“你的手!”江意秋立马就扔了手里的东西,去捉了那只被纱布裹缠着的纤细玉手,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禾苑轻笑道:“没事儿,不过是被烫到了,小大夫已经帮我处理过了。”
“怎么会被烫到?在哪里烫的?”江意秋还是很急切地问道。
旁边的侍女忍不住抢先答道:“殿下是为了做那道樱桃肉,被溅起来的热油给烫到了,手背上都起了好大的几个水泡呢!”
她是生怕被骂,说完就急匆匆退了出去。
梧桐
江意秋的目光停滞在那白色的纱布上,看上去裹了好几层,酸甜参半的滋味顿时就在他心间弥散开来。
江意秋甚是疼惜爱怜地引着那玉葱般的手指到自己唇边吻了吻,温柔道:“以后再不准去厨房了。”
禾苑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香茶都不曾煮过几回。
那双称得上是玲珑剔透似水莹莹的纤纤玉手,换作谁也舍不得让它去碰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禾苑指腹轻轻揉搓着江意秋的脸,“真的没事。”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安顿好江意秋之后,禾苑便径直去了后厨,而后一直处于手忙脚乱之中,笨拙地又竭力地想要做出江意秋最爱吃的那道樱桃肉。
禾苑是金尊玉贵的太子,集万千爱怜于一身。
连菜刀怎么拿,怎么切,都得现学。
江意秋又何尝不清楚?
禾苑看着江意秋眼中含波,眼睫贴在他手指上,挠得他一阵痒痒,禁不住轻声莞尔。
江意秋抬眸,张唇才道出个“谢”字就被禾苑抢先一步打断。
“谢谢你。”
他望着禾苑朝自己凑近了几分,那一双微敛的星眸中,安静地闪烁着淡淡的银色光亮。
禾苑看着江意秋呆愣的模样,抿了抿唇,回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江意秋那温热的皮肤总是不由自主想把自己的所有温暖都给自己。
禾苑专注地凝视他,眼里的星河逐渐化作了点点涟漪,那张小巧的薄唇轻启,再一次缓缓温言道:“谢谢。”
江意秋双瞳中倒影着禾苑额前摇曳着的几缕青丝,被溜进房来的些许残风推攘着在半空婆娑,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追随着,闪动着,仿若随之飘摇,而最终落定在禾苑微微皱着的眉宇间。
是了,刘昌或许是知晓当年江有临兵败真相仅存的这么一个人,可是江意秋一点都没有犹豫,他以雷霆之速将人砸死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鲜血飞洒,倒地溅起一片烟尘。
刘昌死了。
可江意秋若是想,凭他如今在大靖各州的威望、战场上杀出来的功绩,再借此证人翻旧案改史册,给这江山换个姓氏也不是不可能。
但江意秋不会。
禾苑攥着他的手,良久,才听见那让他心安的嗓音坚定地道了一声:“放心。”
江山是你的,你是我的。
廊檐下的雪泥被来往之人踏碎,高处晶晶亮光折射到江蘅脸上,刺到他的眼,他蹙眉有些烦躁道:“你这又是何必?早同殿下讲明白不就好了?”
沈尘尘伏在桌案前,垂首认真提笔写着什么,可一笔连一笔地错,也实在是无心再继续。
他慢慢支起一只手臂,撑在自己下颌角边沿,半睁着眼望着被自己誊抄出来歪七扭八的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蘅兄,若我像你这般能言善道,又善察人心的,哪儿还能这般愁啊!”
江蘅愤愤道:“也怪我前段时日一直不得空,你也知道,高大夫那顶多就是挂个名,我都好几日没合眼了。”
“是啊,蘅兄一身才华终于得地儿施展,岂不快哉?”沈尘尘抬眉睨了江蘅一眼,又笑道:“要不我请你吃一桌?”
江蘅仰头饮了两口,听罢,嘶的一声:“嘿你这个人!是不是一张利嘴就尽对着我了啊?!”
嚷嚷完又不禁笑了两声道:“快哉倒也不尽如此。”他搁下杯盏,又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弊病,你不比我清楚?怕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啊!”
“日子还长,往后慢慢来便是。”沈尘尘也是深受其害,如若不然,不至于让老母亲陪着自己到了三十多岁才有了一点盼头。
“理是这样没错,但你总得把这事儿解决了不是?这老拖着,是等着又让殿下亲自来找你?”江蘅索性连官帽都摘了,搁在了旁边的木桌上。“万一要真失了殿下的信任,再想有这么个好位置,可就难咯!”
上一回退朝后,禾苑将沈尘尘单独留下交代了一番,而今又让江蘅细查,明摆了就是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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