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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温用活泼开朗的声调,说着足以让人心烦意乱的台词。
七海建人眉头跳了又跳,但已经习惯了和五条悟相处的他,这么一路听来,意外地觉得无视那些过于跳脱的部分,听这个人说话好像也还行……?
并没有自己已经遭受到某种荼毒自觉的黄发少年叹了口气,安静地听身边那人继续说着:
“虽然是在深山老林,但也不是完全与外界隔绝——毕竟那时候我们这一派还有那么不少成员的。那么多的人聚在一起,还是得要正常生活的嘛。”
“虽然是一群没能真的修出灵力的半吊子除妖师,也到底有点独门手段,所以经过一番这样那样的操作,我们最终与当地的某个望族达成了合作,我们会不定期提供一些特殊的、能够防护来自‘鬼怪’——当然这是对普通人的说法,你心里清楚这说的就是诅咒就好啦——的袭击,相对地,对方也要按时按季为我们提供各种生活物资,以及其他不超过他们能力的‘小小帮助’。”
“互惠互利嘛,这个模式还是很成功的。就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直到我师父把还是个小婴儿的我从山林边缘捡回去,又直到我长大,学会使用灵力。”
“虽然一直在深山里修行,但山里连通了网络,我也有自己的智能设备,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有了解的。不过我师父这个人比较顽固,即使明知挡不住我的好奇心,还是不允许我在修行大成之前出门接触正常的人类社会。”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怕我‘被充满负面情绪和咒力的肮脏世界腐蚀,失去好不容易修来的灵力’。”
乔温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
七海建人想象了一下一个板着张脸,十分顽固地说出这样台词的老人,也感觉有点可爱——起码比咒术协会那群老家伙可爱几百倍。
他下意识也跟着笑了一下。
气氛顿时变得融洽起来。
乔温不着痕迹勾了下嘴角,口中的讲述也没有停下——
“为了防止我偷跑,师父甚至特意交代了那户望族不许帮我办理身份证明——明明他捡到我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的!”
“后来我满20岁了,我们这一派自古传承下来的那点东西也该学的都学该会的都会了,师父就和我约定,只要我能独自战胜一只特级咒灵,就放我出门,任我自由在外闯荡。”
“‘也是时候告诉那群鼻孔看人的混蛋咒术师们,世上还有我们除妖师一脉的存在了。’”
“——那老头当时是这么说的。”
七海建人:…………
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七海建人隐约从乔温的这句转述中,品出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乔温却依然是那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想要消灭特级咒灵不难,难的是在你们咒术师发现之前,快你们一步。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直到不久前的一天,终于发现了尚未被你们察觉的特级咒灵的踪迹。”
“我兴冲冲出门去消灭特级咒灵,整个过程不出意料,轻松简单到连具体描述都没必要。结束之后我一直盘算着得到自由以后,要怎么先在几个大都市转一圈,先玩够本再说。可当我抱着这样的期待回到师父那里的时候……”
七海建人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他从乔温这个非比寻常的停顿中,察觉出了某种巨大的不安。
走在他身侧的除妖师低着头,看不清碎发遮挡下的表情,只不过他嘴角那丝半隐在阴影中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心惊肉跳。
七海建人听见对方说道:
“我和师父居住的房子、周围开恳的菜地、后院里那座埋了不知多少同门尸骨的墓园……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场熊熊大火之中,付诸一炬。”
“连同我的师父,和唯一一个师弟在内。”
“不仅如此,就连那个与我们达成合作的望族的祖宅,和山下规模不算小的那座村落……也全都被焚毁在了那场大火之中,没有哪怕一人逃脱。”
“我在现场发现了属于同一个咒灵的残秽。”
“也发现了两名咒术师的残秽。”
“好巧啊,娜娜明。”
“其中一个残秽的气息,与你的咒力气息,好像一模一样呢。”
七海建人从乔温说起山中燃起大火、山下村落也被一同焚烧殆尽的事情开始,太阳穴就一直突突跳个不停。
等到乔温依然笑嘻嘻地,用一种相当欢快的语调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心中好像有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同时也默道了一句果然——
“是那一次吗。”
他声音沉哑,带着种说不出的倦怠疲惫。
“产土神的那次。”
——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一个同级生,在夏油杰面前,失礼地说出了那句“干脆全部都交给那个人(五条悟)不就好了吗!”的糟糕发言的那次。
乔温为勾起七海建人的痛苦回忆而感到抱歉。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因为能够让他的这番说辞合理成立,当中找不出一丝疑点,近期能严丝合缝被他所利用的,就只有那一次的产土神事件。
它不仅解释了乔温这么大个人为什么会没有“过去的记录”,甚至在国民数据库中都不存在属于他的身份记录,同时也将乔温“所有的过去”都埋葬在了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之中,让人即使有心调查,结果也是无从查起。
更妙的是,这是被咒术协会登录在案的一次重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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