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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拥抱好像消除了陈夏和秦怡之间的隔阂,陈夏在院内挖了一个大坑,把两具尸体扔进去埋好。
秦怡把所有留下的痕迹都打扫干净,又做了一桌勉强算得上丰盛的饭菜:西红柿炒蛋、烙饼、小米粥、咸菜、煎火腿肠、蒸咸鱼干。
对于曾经的不愉快,两人默契地不再提,似乎一切真的随风而去了。
秦怡一个劲地给陈夏碗里面夹菜,好像要把这段时间的亏欠都补回来。
“妈。我真的吃不下了。”陈夏看着冒尖的饭菜发愁。
秦怡说:“多吃点,现在这时候又不讲美,以后你想吃都没得吃了。”
吃过饭,秦怡把陈夏领到一个隐蔽的墙角,把一块活动的墙砖拿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然后把信封递给陈夏。
陈夏低头看,信封上的黑色字迹遒劲有力,笔锋锐利潇洒,上面写着:通讯社秦怡收,寄信人:向柏。
看到寄信人的名字,陈夏被遗忘的记忆开始松动,她隐约记得,好像,秦月的爸爸就是姓向,秦月以前的名字叫向葵。
秦怡说:“这是你爸爸五年前寄来的信,我藏起来没有让你看,但是他毕竟是你爸爸,而且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是我有私心,想把你培养成我自己一个人的女儿,希望你别怪我。”
“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秦月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秦怡示意陈夏把信封打开。
陈夏拆开信封,展开折叠的信纸:
秦怡:
展信佳。
一别十年,不知你过的是否还好?小葵是否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这十年来,我每时每刻不在思念着她,她离开我身边时不过刚换掉第一颗牙,我还记得我把她抱在膝上,哄着哭泣的她,那时我一定想不到,这样的场景,此后只能在梦中再见了。
四处打听,终于得知了你的消息,我们分开时曾约定此生不再相见,望你能原谅我的冒犯,如今我们为各自的阵营而战,统一军的赢面明显更大,我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希望,如果你和小葵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请一定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安定下来。如果独立军赢了,这封信就当我从没写过。
秦怡,在我们分开的次年,我们一起种下的昙花开了,那时,你选择了小葵,我选择了昙花,后来许多年,我都在想,与其年年苦等昙花开,为何没有把小葵抢走,至少这样,你就不会狠心地十年都不与我联系了。
陈夏看完这封信,震惊地看向秦怡,“我一直以为是他抛弃了我们。”
秦怡扭过头,眼角似乎有泪光,“抛不抛弃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你在前线遇到了困难,就想办法去找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的。”
信里面有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站在树下。
男人身姿挺拔,两鬓微霜,面容俊美,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他的脸陈夏既熟悉又陌生,陌生在于,她已经完全没印象了,熟悉在于,秦怡的眼睛和他的一模一样。
照片的后面写着:向柏,统一军第三军参谋长。
秦怡说:“你看看他们能不能把你分到统一军第三军那边,我听人说第三军也在前线,如果真的把你分到了那里,一定要想办法和你爸爸联系上,不要再抱有什么拯救独立军的妄想,活下去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陈夏问:“那你呢?一直留在这里吗?”
秦怡笑笑:“月月,你对统一军的仇恨是我种下的,你的身体里流着你爸爸的血,所以你没必要和我一起拼命,我不一样,我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已经耗了大半辈子,如果我放弃了,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陈夏却不认可这种说法,如果知道自己走的路是错的,但还不知悔改一直走下去,浪费的就不止是前半生,而是整个人生了。但她不是秦怡,更何况,对秦怡来说,这条路未必是错的。
秦怡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会进展到何地步,但陈夏知道,持续一年的围城之战,就算秦怡有能力侥幸活下来,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陈夏假装赌气说:“你要是不走的话我也不走了,反正咱俩死也死一块。”
秦怡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孩子:“月月,妈妈不是为你而活的,妈妈有自己的理想。”
陈夏说:“你的理想就是在和爸爸赌气。”
秦怡伤感道:“你舅舅、舅妈还有我最好的朋友都死在了统一军手里面,你还觉得我是在赌气吗?”
顿了一下,她又说:“就算你爸爸把你抢走,我们也绝无可能复合,在我心中,他只是一个刽子手,我的最后一滴血,要为我死去的亲人朋友流尽,绝不会向我的敌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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