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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勤的车一停,就被人围了。对方骂骂咧咧地拍车玻璃,吓得朱美一下子就蹲进了座椅前面的空间里。
蒋欢在混乱中,隐约看见有人的手在往腰上摸。她这才发现对方的腰间都挂着乌沉的东西,烁烁地反着光。
外面的人越骂越难听,拍玻璃踹门地叫他们下车。朱美被吓着了,开始小声地哭。
蒋欢哆哆嗦嗦地去掏手机。说来可笑,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打110。
就在蒋欢以为他们要破窗的时候,这群人终于停了。
那个黄队长接起电话,接着就把这些人叫开了。
“咱们这回回去,怕是要把这辈子的检查都写完了吧。”蒋欢开口,试图用说话缓解自己的心慌。
马勤没说话。他坐在驾驶席上,观察着周围的路况,同时余光紧紧跟着正在打电话的黄峰的一举一动。
这辆没有涂装,挂着普通牌照的车,像被天敌逼上树梢的猫,随时准备纵身一跃放手一搏。
黄峰的电话似乎打完了。他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马勤顿时紧绷起来,右手摸上挡把,左手攥紧方向盘。他观察着对面车道路况和隔离带的高度,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才能安全地把车从隔离带开到对向车道上去。
黄峰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接着自己一人走过来,敲敲窗户。
马勤迟疑,警惕地摇下玻璃,生怕对方有诈,右手死死扶在档把上。
“哎,海城的同志是真不地道,”黄峰开口,常年抽烟的口臭和油腔滑调的语气随着夜风一起灌进车里,“怎么还有这么干事的呢?”
他伸头在这里扫视了一圈,看到依偎在蒋欢怀里的朱美,眯了下眼。
蒋欢明显感觉怀里的孩子抖了一下。
马勤揣摩着黄峰的口气,言不由心地说:“我们案子催的紧……”
“行了行了,”黄峰敲敲车窗缘,打断马勤,脸上露出笑,“也别扯这没意思的屁了。人,今天就给你们带走。”
他说完,拍拍车门,从车旁后退几步:“行了,走吧。”
前面的路障已经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被挪开了。
老马戒备地看了黄峰一眼,拉起车窗,挂挡踩油门,缓缓驶离。
“黄队,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了?”黄峰手下一个人凑过来,递上点好的烟,“那……回头……”
黄峰盯着那辆车驶离的方向,狠狠地匝了一口烟,斜眼看了手下人一眼:“回|他|娘|个|蛋,这烂摊子老|子给他们兜得够久了,回头爱咋地也赖不到我黄某人头上。”
叶潮生在半道接到马勤的电话,说已经放行了他们,现在返回海城。他默不作声地在下一个高速出口下来,调头,重新开回海城。
他原本想把许月送回家,但许月执意要跟他一起回局里。
郑望已经在刑警队办公室等着了。
值班室的小王裹着新领的棉大衣睡得正香,猛然被人叫醒,一睁眼就对上大领导的脸,吓得小王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打了个哆嗦爬起来,毕恭毕敬地给郑望打开刑警队办公室的门,又颠颠地泡了杯茶,在心里脑补出郑局和夫人吵架被赶出家门,流落市局。
郑望坐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训人的话在肚子里滚了一遍又一遍。结果门开了,打头进来的是许月,准备好的话登时被郑望吞了回去。
许月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场,像一根定海神针,往哪里一坐,周围就莫名地沉静下来。
郑望当着许月的面也不好意思发火了,把叶潮生叫到一边问了几句之后,三个人就沉默地一起等马勤他们回来。
叶潮生一点也没有领导在场的自觉,不停地围着许月打转。一会问许月喝不喝水,一会又让他进去小办公室睡一会。
郑望在旁边看得眉头直跳,几次想说话又生生咽了下去。他突然想起他当时和许月谈外聘顾问的时候,袁望就不同意让许月来,两个人在门口起了争执,还提到了叶潮生。
郑望狐疑地在叶潮生身上上下打量。
想起顾问这件事,郑望又想起叶潮生对廖永信那要命的不信任。
“叶潮生,”郑望站起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郑望说着往小办公室里走。叶潮生安抚地拍拍许月的手,跟着进了小办公室。
“你为什么不和廖副局汇报这件事?”郑望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因为你师傅的事,还一直有情绪?”
叶潮生侧头想了想,答非所问:“郑局,您真觉得当年温林的事都是我师傅一个人的责任吗?”
他不等郑望说话,又说:“我去年当了这队长以后就不敢去见师傅了。我去了说什么?我借着他被抓进去的东风,踩着他的肩膀爬上来了?”
他勾起嘴角,薄唇锋利像刀片:“这事,搁我这,没过去呢。我答应当这队长唯一的原因,就是想把路远的事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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