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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在那一瞬间,她瞥见了马车里坐着一位公子和姑娘。
而此刻马车里的公子与姑娘,正在说些什么。
“你说好的路过黎州呢?”林杳没好气地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看书的百里昀,“怎么我刚小小的打了个盹,景从就说到姜陵了?”
“姜陵隶属应礼府,应礼府与黎州接壤。”百里昀解释道,“若是此刻去黎州,路上耽搁的时日有些久,就不能如期上任了,等我交了告身再与你同去。”
“那你前几日都说得好好的。”林杳叹气,“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
百里昀却是复又拿起书卷,幽幽叹气:“若是我如实禀告,夫人怕是会赖在京城不愿同我走这一遭。”
林杳将脑袋靠在了马车车壁上,有气无力道:“那你何故非要勉强我?”
“阿杳。”百里昀看向她,道,“不是我非要勉强你,而是京城的事过于复杂,将你一人留在京城我实在不放心,万一元安城中想对付我的人对你下手,我该怎么办?”
这一声“阿杳”叫得林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赶忙说:“你好好说话,我叫林杳,你别叫旁的,叫得我怪恶心的。”
“如何不能叫?”百里昀不乐意了,揣著书卷,抱臂看着她,“娘叫得,二嫂叫得,甚至那树上的孟悟之还能叫你知微,我是你夫君,我都没叫你知微,只叫你阿杳,这有何不可啊?”
“可是他们叫起来我听着不别扭啊。”林杳若有所思地回答,而后模仿起了百里昀先前的样子,“你向来就是,‘林杳’,‘林杳’这般唤我,猛然叫了别的,怎么听怎么奇怪。”
“那就多听!听多了就适应了!”百里昀有些不讲理地凑近她,“阿杳,阿杳,阿杳,知微,知微,知微……”
他一步步凑近,逼得林杳一寸寸后退,只得连连摆手,求饶道:“行行行,你乐意叫就叫吧。”
百里昀得意地挑了挑眉角,又坐了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一处街巷,此街名为今夕街,此巷唤作何年巷,今夕街何年巷便是接下来百里昀与林杳居住之所。
“景从,把东西都搬到屋里。”百里昀跳下马车后扔了一袋子碎银给了景从,“搬不动就花钱雇人搬,我先去趟县衙。”
景从见百里昀驾马离去后,这才转头问林杳:“少夫人,为何栀年此次没有同行?”
“她去了绮绣坊。”林杳回答,绘声绘色地与景从描述,“你都不知道,绮绣坊管事的看到栀年那手艺,眼睛都在放光,说什么也要把栀年留下。”
“这样啊。”景从挠了挠头,“但是少夫人,您这一个婢女也没带的,要不——”
景从话还没说完,林杳就制止了他:“不必不必。”
“可是洗衣烧饭这些事,我当真不太擅长啊……”景从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
“去请愿意来浣衣烧饭的婆婆就行了,我们按月给她结算银钱。”林杳道,“待会儿搬完东西,你就去打听询问。”
日头将近落山,百里昀这才从县衙驾马归来,马蹄止步,马声嘶鸣,景从小跑过去牵了马,百里昀振了振有些灰尘的衣袍,踏进了门槛。
一进门却没有看到意料中在书案旁看书的林杳,他忙回头询问在马厩栓马的景从:“少夫人呢?”
“少夫人去了邻居家叙话。”
“叙话?是旧识吗?”
“不是啊,少夫人说是随意逛逛。”
一墙之隔的邻居家,林杳蹲在地上乐呵呵地与在旁边浣衣的婆婆说话:“阿婆,你莫不是在逗我吧?”
“怎么会?”婆婆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家煮冬一开始啊也这般说,所以不搭理那个小伙子。”
“是我我也不搭理。”林杳眉毛动了动,“哪有人一上来就就朝人家小姑娘这般说话的啊?那人还说自己是大诗人?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他也不是说自己是大诗人。”婆婆想了想,“只是说自己会写诗,他还写了许多首诗给了我家煮冬丫头呢。”
“写得好吗?”林杳两眼冒星光。
“我一老婆子看不懂。”婆婆笑了笑,“我家老头子也看不懂,煮冬也看不太懂,煮冬还误会那人故意讥讽她认不全字呢!”
林杳忍不住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人伤好了之后就走了吗?”
“不是啊。”婆婆得意地说,“那李公子倒是个有眼光的,他看上了煮冬丫头,死皮赖脸地追着煮冬,煮冬天不亮就去河边打鱼,他也爬起来跟过去,煮冬去集市上卖鱼,他也跟过去,煮冬一开始看都不看他一眼,后来啊,硬是被这李公子缠得能说上几句话了。”
林杳了然地笑了笑,脸上满是期待,急切地问:“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李公子又说要自己赚钱,不让我瞧不上他。”柴门外传来了女声,继续道,“所以李公子现在往北边去了,归期未定。”
林杳抬起头来,看向提着一提纸包走来的粗木麻衣青年女子,听到旁边的婆婆唤她:“煮冬,回来啦?”
林杳连忙站了起来,朝她行礼:“原来是煮冬姑娘。”
徐煮冬将手中的一提纸包交给了婆婆,也向她行礼:“这位姑娘是……”
“我是你的新邻居,姓林,名杳。”林杳友善地笑了笑,“闲来无事,与阿婆叙叙话。”
“那你还没吃吧?”徐煮冬问道,“不若留下来一同吃晚饭?”
林杳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指了指阿婆手上的纸包:“方才在酒楼带了些许凉菜,等会儿热热就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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