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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很好看。
胳膊上的细微痒意提醒着谢羡予还没入睡,沉席言见状僵硬掰过谢羡予脑袋,叫他倚在自己肩膀,指尖在下巴处留恋地一停留,重新说:“睡吧,睡一觉天就亮了。”
离得近,沉席言温热气息萦绕在谢羡予耳际,鼻息间是沉席言身上独有的味道。沉席言身上的消毒水味已经很淡了,衣上沾着雨水、汗水、灰土,但并不难闻,反而真实,真实地告诉谢羡予他是存在的。
谢羡予在沈席言肩膀蹭了几下,寻了个舒服姿势,终于安稳地闭眼上,发出声气音:“嗯。”
谢羡予阖眼后当真是没了动静,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沉席言不敢放松,谢羡予睡眠浅,一点声音就容易醒来,更何况外面还是一片狂风暴雨。
沉席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眼皮沉重地一睁一合,借着116发出的一点光看了看谢羡予。
谢羡予眼睫熨贴闭着,面容踏实又放松。沉席言看着看着,忽然探出指尖作势要给一向爱干净的谢羡予擦去脸上沾染的灰尘,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厘米时流畅作用戛然而止,倏然一顿后讪讪收回。
沉席言手指蜷缩着挪回,看着谢羡予睡颜,肩膀随之放松下来,脑袋后搭在灰墙闭目假寐。
一旦放松,身体和心理的疲惫双重袭来,原本小憩的沉席言在潮水般袭来的困意下,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外面风雨不停歇,不知疲倦,分明不是另人放松的睡眠环境,困于台风中的两人却是接受良好。
时间漏斗伴着雨水滴滴答答流着,一颗接一颗的豆大雨滴砸在身上,越演越烈,一道道夜幕下闪电穿透黑暗又迅速消退。
沉席言不是被夺人眼球的黑色巨大风雨幕布惊吓醒的,是怀里乱拱的人吵醒的。
听见谢羡予含糊不清的气音,沉席言困意眨眼消失,一把抓过在黑夜里撑起一丝微弱光的移动手电筒116。
116:【qaq】
我是什么实惨的工具人吗?
原来依靠在他肩上的某人不知何时缩回去了,沉席言掀开棉衣的一小角,看见双手抱膝,竭力藏进被子里的谢羡予。
谢羡予面色苍白,眼皮颤抖,嘴唇蠕动,似是在发出什么呢喃。
沉席言一手拿着116,一手带着安抚力道一下下拍着肌肉紧绷的后背,企图让呈防御状态的后背放松下来。
尽管徒劳。
沉席言轻抚着,同时也侧过头,耳朵贴近谢羡予嘴唇,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谢羡予的声音太小了,听不出一星半点,沉席言都要怀疑谢羡予是不是压根就没出声,只是在表达不安,于是沉席言又搂紧了他。
包裹着他的气息热烈又坚定,于是谢羡予终于可以卸下负担,他不在担心坠落,会有人接住高悬他,谢羡予窝在肩窝的声音终于大了一点点,沉席言也得以听清。
“沉席言,我疼。”
沉席言瞬间呆如木鸡,浑身发冷,在日记本看到的疼字占满了整个眼球。
谢羡予仍在不停呢喃:“沉席言,我疼。”
沉席言迟钝回神,转着生锈的脑袋去看谢羡予。
谢羡予几乎整个头都缩在抱住双腿的臂弯里,只露出一点用来喊疼的嘴唇。
“沉席言,我疼。”
“沉席言,我疼。”
……
每一声的疼都是谢羡予下意识发出,他没有醒来,只是在梦魇中依靠本能向人求救。
沉席言避无可避去想,在关在禁闭室时,谢羡予是不是也发出过这样的声音?
这个问题无从考证,能做到的只有当下。
沉席言在心里咒骂那个傻逼的断更无良作者,边将谢羡予揽入怀中,揉着他头发,一声声道:“我在,我在,我在……”
沉席言指腹温暖干燥,嗓音轻缓坚定,谢羡予却没有好转,依旧在不停念叨着疼。
谢羡予肩膀瑟缩颤抖,沉席言分不清是不是冷得,正要再给谢羡予掖一掖棉衣,动作手指碰到谢羡予额头,沉席言这才发现对方额头滚烫发热,灼人掌心。
沉席言只能庆幸自己出门时带了药物,虽然不知有没有退烧药,但也能止疼。
他放缓声叫了几下,见谢羡予迟迟不醒硬是晃着胳膊将人叫醒。
谢羡予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肌肉酸疼,神色迷茫。
谢羡予看不清沉席言,沉席言却能借着116的光将他看得一清二楚,于是这才发现谢羡予额头已冒出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
赶在谢羡予出声找他前,沉席言先一步开口:“阿予,起来吃点东西。”
说着,沉席言没给谢羡予拒绝的机会,从药板里拿出片药,强硬抵在谢羡予干燥唇瓣上。
谢羡予难得顺从张开嘴,咽下药片,苦涩的药顺着咽喉划入食道,谢羡予不悦地皱皱眉:“苦。”
沉席言指腹在谢羡予嘴唇上稍作停留,收回之际道:“忍一忍,等我回去给你做牛奶红豆沙。”
他又说:“你想要几碗就几碗。”
明知道谢羡予看不见,沉席言还是尽全力朝他露出个笑。
谢羡予脑袋又昏又热,跟灌了水泥似的难受,缓了许久才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可能是有人在身边,谢羡予忽然就生出一种有恃无恐的情绪,多年来不曾对别人泄露的软肋轻易探出,不能说的话也随之脱口:“阿言,我真的好疼啊。”
沉席言浑身一颤。谢羡予有多口是心非他比谁都清楚,可就是这样的人对你露出柔软肚皮上的伤口,实在是……杀伤力巨大。
他渴望说些什么,可当真正需要时才发觉平日里的花言巧语是多么无力,任他再能说也不能分担谢羡予半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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