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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印大笑:“我就知道还是你小子靠得住。”
他走到城墙边,朝下望了眼:“让底下看热闹的都散了,洛州自此刻起,不进不出。”
“若是京城来人呢?”通判问。
郭印笑笑,抬手一挥,一队腰挎羽箭的弓兵跑上城头。
“谁敢靠近洛州城池,杀无赦。”
一阵雷声滚过天边,狂风骤起,吹得北河军大营的旗帜烈烈作响。
隋永道坐在帐中,闭目靠着椅背,面前的案桌上放着一只香炉,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孔。
郭印大步进帐:“将军,都安排好了。”
隋永道没有睁眼:“张问之呢?”
“张知府于城楼巡视,不慎坠楼身亡,现今洛州府衙诸事由他手下的通判代管。”郭印回道。
隋永道笑了笑,睁开双眼:“昨日姓张的派人往京城打听消息,我就知这老鬼生了异心,可惜他在洛州与我共事多年,到头来还得亲自送他上路。”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倒了一杯茶水:“他平生爱茶,这杯茶水就当全了我与他的相交之谊。”
郭印走上前,拿起茶炉边的竹扇,轻轻扇亮炉火。
“将军,洛州全城已在我们掌握之中,封十二他们只要敢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隋永道放下茶杯,抓起手边的两只象牙小球:“我要的不是封十二死。”
郭印讶异:“那您打算……”
“皇帝这人最好面子,凡事讲究一个师出有名,他派封十二前来,不过是想给我扣上一个残杀皇子的罪名,以此向我兴兵。”隋永道笑笑,“可我偏不让他如愿。”
郭印想了想:“但封十二奉旨向您问罪,即便您好心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您哪。”
隋永道看着桌上飘散的轻烟,目光深沉:“无穷行事莽撞,把自己折在宫里,论心智,这封十二倒是比他强多了。”
郭印听他语气有异,微顿了顿:“难道将军想拉拢封十二?”
隋永道轻轻转动手中的小球:“封十二是林阳的关门弟子,当年林阳临死前,拼了老命将封十二送去军中磨练。封十二那小子也算运气好,一场东夷之乱让他挣了不少军功,还与各军将领混了个脸熟,若不是皇帝有意阻拦,恐怕封十二在朝中的声望比太子还高。”
突见钦差
“恕末将愚钝,”郭印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封十二就算与各军将领有份香火情,但那些人只听朝廷指派,哪怕封十二肯投将军,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朝廷大军仍不会放过咱们。”
“谁说我指望封十二替我挡大军了?”隋永道斜睨他一眼,“我只是想让天下人看看,他这个皇帝当得多么不得人心,连他的儿子也会起兵反他。”
郭印轻嘶一声:“将军是想以封十二的名义起兵?”
隋永道笑笑,目光中透出一股狠厉:“既然逃不开谋逆之罪,不如痛痛快快反上一回,皇帝抓了我的外甥,我隋家是不可能再有活路了,倒不如放手一搏。”
郭印倒了杯热茶,送到他面前:“末将愿为将军拼死效命。”
“还没到你拼死的时候,”隋永道淡淡一笑,“朝廷想派大军北上,光是调度粮草军需就得半月,如今南边有海寇侵扰,西部边陲又常生匪患,那两处的兵都轻易动不得,皇帝想对付洛州,只能从京城和东边调兵,如果我们能守到秋天,这场对峙就成了僵局。”
郭印思索片刻:“成僵局以后呢?”
隋永道轻哼:“北地天寒,外来的军队扛不过这里的冬天,朝廷只能撤兵,等到明年开春,谁又知道朝中是个什么情形。”
郭印听话听音,附和道:“将军说的是,京城并非铁板一块,否则也不会有人把封十二的消息送到将军这里。”
隋永道端起茶杯看了看:“我那外甥是指望不上了,我没了这从龙之功,弄一藩镇应当不过分,就算弄不了藩镇,只要封十二肯听话,借他的名头把洛州变成封地也无不可。”
郭印深以为然,笑着道:“我朝立国之初便有节度使藩镇,只是后来逐渐被朝廷收了回去,如今恢复旧例并无不妥,就看皇帝能不能想通。”
“他想不通,自然有人帮他想通。”隋永道冷笑,“再说我也管不了那许多,眼下只等封十二来,再论其他。”
“可封十二与皇帝再怎么不对付,他始终是皇子。”郭印担心,“他肯听将军的话么?”
隋永道看他一眼,突然仰天大笑,他的笑声充满轻蔑与嘲讽,过了半晌方才渐渐止住。
“皇帝派他来洛州就是让他送死,你以为他心里没有怨恨?”隋永道话音冰冷,“他这些年为何要紧抱太子大腿,还不是因为太子能保他无恙,而如今除了我,没人能让他活命,只要他不傻,就该知道如何选择。”
“将军!”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唤,一名国字脸的将领匆
匆跑进帐内:“将军,辕门外来了一行人,说是京城来的钦差。”
隋永道面色一沉:“什么时候?共有多少人?”
“就在一刻钟前,共有十人,”国字脸将领禀道,“末将亲自验过他们的文书,的确是钦差不假。”
隋永道冷冷看向郭印:“怎么回事?”
他自从接到封十二离京的消息,便命洛州知府严加盘查过往旅客,当他发现洛州知府背地里搞小动作,更是当机立断,命郭印带兵接手城门防务。
依照行程推算,封十二一行至少还有三日才抵达洛州,那么辕门外出现的这群人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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