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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她大惊失色,“是谁去世了?”
“乔清露的爷爷,也是我最敬重的老前辈,乔大山先生。”
黎念对这个响亮的名字并不陌生。
乔大山,新中国第一代航空发动机专家,母校无人不晓、德高望重的终身教授。
他是功勋,是典范,是高山景行,是远在天边的传奇人物。
竟也是某些近在眼前的人的至亲。
“乔清露那段时间在图卢兹小住,美其名曰收集创作灵感,其实就是在单方面打扰我的工作和生活。
“老先生去世后,我和她都接到了电话通知。当天图卢兹没有直飞京城的航班,只能从戴高乐机场出发。家里人要求我必须带着她一起赶往巴黎。
“高速路上行驶时,突然下起了大暴雨,视线根本模糊到看不清。她一直哭着让我开快点,甚至疯癫到要来抢夺我手中的方向盘。轮胎打滑,汽车失控侧翻撞向了路边的护栏,我们都受了很重的伤。”
“谢持,明明发生天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黎念眼泛泪花,声音都在发颤,“如果没有乔清露自揭伤疤,你到底要假装无事发生到什么时候?这样隐瞒过来猜忌过去,真的对我们都好吗?”
银质餐叉发了狠似的刺破桌布,她咬紧牙关忍耐,目眦欲裂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反正当时心痛和现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谢持叠好方巾,站起身来为她拭干眼角的水痕,面色凝重道:“对不起,是我不够坦诚。从你问我为什么愿意和你结婚开始,我好像就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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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手里的狠劲陡然松懈。
餐叉顺势滚落到羊毛地毯上面,预想中的碰撞声被柔软密网紧紧吸附。四周悄无声息,连空气都跟着凝滞下来,像是遁入外太空。
只有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时而弹拨心弦。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知道呜咽了有多久。
明明自顾不暇,残存的理智还在担心吓到别人。于是她极力压制住哭声,脸都快要憋红,泪痕在眼下纵横交错。
可哪里还有别人能听到。
这里早已经被包场。
谢持再怎么擅长未雨绸缪,但终究是百密一疏,忘记了提前准备晚餐的事情。
而他习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顶楼一通电话拨过去,所有预约全部取消。餐厅在一众不解与愤懑中无奈闭门谢客,赔偿给其他客人的违约金远远超过当日预期营业额。
独属于她的夜晚,哭泣是否自由,纯属多虑。
谢持不置一词,凝眉注视着黎念,直到她内心的暴风雨彻底平息。
她脸颊埋在手心里,头颅低垂,脊背高高隆起,呼吸起伏微弱得肉眼几乎不可见,整个人静默成为一座隽永雕像。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要听你讲这
些的好,“黎念抬眼对上他视线,眼眶红得出奇,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现在觉得好割裂。”
她破涕而笑,笑比哭还难看。
谢持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知道她又钻进了哪个牛角尖里面,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来。
“我一直在埋怨你错过爸爸的忌日,误会你和乔清露在国外有过什么,但现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发现我简直被她骗得团团转。
“听说你出车祸受重伤,我真的觉得你好无辜好可怜。一想到去世的是对你特别重要的人,而我还要任性发这么久的脾气,我更会忍不住道德谴责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念念,你没有错。是我太自私固执,以为一个人承担下来就可以不让你担心,”他情绪被她深深感染,嗓音嘶哑,“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永远保持逻辑自洽,就像我加班加点把实验提前做完,从京城跟到羊城来这件事情本身也是不讲逻辑的。
“只是内心告诉我应该这么做。”
黎念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整理好情绪,定定看向谢持:“所以,你说的‘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摆放好面前的餐具,不疾不徐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很绅士地微微弯腰伸手,邀请她一同离开座席。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源源不断的暖意将她层层包裹,快要融化掉。
“你当初问我为什么要答应和你结婚,我不应该意气用事,说些违心的话来伤害彼此。
“其实我想说的是,仅仅因为那个人是你。哪怕你完全不爱我,那都不重要。”
-
黎念后人一步踏入观光电梯,被拉进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电梯一瞬间加速,超重感迅速袭来,像猫用锋利的爪子若有似无地抓挠着腹部。
城市在身后下坠。玻璃窗映出满世界流光溢彩,但上升得太快,外面的景象摇摇晃晃,似真似幻。
五感模糊成晕开的水墨。只听得见自己胸腔里富有节奏的跳动。呼吸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愈发喘重急促,和他常年爱用的深深镌刻进记忆里的柑橘香调纠结在一起。
起初黎念只是情难自已地浅啄在他的侧脸上,作为解开困扰她多年的谜题的谢礼。
却没有料想到这一点火星子以燎原之势迅速扩散,从轻轻咬住唇又松开的试探,到攻城略地、不容抗拒的完全占有。
远远比之前在出租车上更加动情的缠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气息,一步一步蚕食她的清醒神智。
这是她第一次在接吻时勾住他的脖颈,被他带入汹涌澎湃的节奏,甚至,逐渐接管主动权,故意用牙齿捉弄对方灵活柔软的舌。额前碎发被细密的汗珠沾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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